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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嚴惜,」崔東聽的一甩手,他看鬱林越發惜字如金,惱火起來,「你究竟是怎麼想的?」鬱林的臉微側著,他偏頭打量的方向,隻有一個小書架,空蕩蕩的,原本該擺書的地方,放著個裝了水晶土的玻璃杯,幾棵枯了的紅色酢醬糙斜插在杯裡,妝點著慘白的牆麵。
鬱林的目光在那裡停留了很久,才收回視線。「你能幫上什麼?」崔東瞪著他,僵持了一會,自嘲的笑了一聲,反手一撐,跳坐上辦公桌。「我能出主意。」鬱林皺著眉頭的樣子,像是往熱炭上潑的那一瓢水,越親近的人越怕這一瓢濕冷。他總能這樣,把一腔爐火潑成炭灰。「你幫不上,我怎麼做都是錯的。」崔東倒似聽懂了。「怎麼做都是錯的。確實,可總要對不起一個。既然這樣,越發要看你心裡怎麼想的啊?」鬱林突然反問:「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做?」
崔東似乎覺得這事太過莫名其妙,瞠目結舌下,反倒結巴了:「當然。更喜歡誰,愛誰,就選誰……」崔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那和我過去做的有什麼分彆?」鬱林的語速有些快,話裡的怒氣,與其說是針對崔東,不如說是沖著自己。
「因為熬不下去了,所以隻圖自己的痛快!」
崔東看著他,根本不能理解他說的每一句話。「那該怎麼辦。如果連和誰在一起都不按著喜好。那你說該怎麼辦?」他揪著鬱林的衣領,咬著牙:「你這傢夥,倒是說句話啊!」鬱林沉默了一會,看著崔東失去冷靜的樣子,淡淡的解嘲著:「我怎麼想的,不是件大不了的事,一輩子不說,也沒什麼。像你這樣,隨心所欲,也挺好,可我不想成為這種人。」他看著崔東的手一點點鬆開,往後退了兩步,單手整了整衣服。
聽見鬱林關門的聲音,崔東把金絲框眼鏡摘下,擱在桌麵上,揉著自己壓出紅痕的鼻樑。
「你們又吵架了?」
崔東一愣:「阿姨?」連忙戴上眼鏡,拿手肘捅了捅護士長,「什麼時候進來的,你都聽到了?」「聾子才聽不見,在樓梯口就聽見你們的聲音。」那女人腋下夾著一個牛皮紙袋,把聽診器塞到自己胸前的口袋裡,「他以為自己從不負責任變成負責任了?我就看不慣。憑什麼兩次都對不起同一個人,這叫改了?」崔東撇撇嘴。「他怎麼做都是錯的,人家自己也清楚。」護士長這才記起自己手上拿的紙袋,「你看看尿檢結果。」崔東拆開牛皮袋,拿出裡麵那疊資料。護士長指了幾處,「老樣子,鏡下血尿和蛋白尿。」崔東應了聲:「他一直算好的了。其他人反覆性的肉眼血尿不說,還帶眼部病變。」護士長看著他,「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認真起來。」崔東把文件稍微挪遠了點,「怎麼了?」
「估計要準備換醫院的事了。已經開始出現高頻性神經性耳聾,過去的病例都是這樣,二十歲之後三十歲之前,進入末期腎衰。」崔東的手頓在那裡,鏡片有些反光,看不清表情。
護士長推了他一下,「到時候會借個肝腎外科、了解情況的醫生跟過去。要真不放心他,最近在院裡,大小事都積極點。」崔東沉默了好久,才說:「我不放心什麼,aplort綜合症用腎移植不是效果非常好嘛。」他明明是這樣說,卻沒有一點笑意,拍拍醫師袍,慢慢站起來。「行了阿姨,我知道。」護士長看著他,隻是笑:「你就是得有乾勁才行。」崔東推了推自己的眼鏡,「忙您的去吧。我下午還有手術呢。」他急著趕人,那人卻笑著不動。消毒水的味道突然刺鼻起來,好久,他才加上一句:「阿姨,他是彈鋼琴的,耳朵出了毛病,我怕他受不了。」護士長瞪了他一眼,「都做了多長心理準備了,哪那麼脆弱。姓鬱的不是去陪著了嗎。」鬱林坐在嚴惜旁邊的椅子上。
嚴惜歪著頭,靠在他肩膀上,「嚴維如果有一天要回來,就選現在吧。我隻有這個時候,才敢篤定你不會跟彆人走。」鬱林的手僵了一下,才繼續梳理他額前的亂發。
「我的期望值就這麼低嗎?」他低聲說:「他不會回來。他跟我說了,哀莫大於心死。」嚴惜閉著眼睛,手有些抖,「誰說的,心死了哪裡會哀?」他狠狠地罵了句:「哀莫大於心不死……」
嚴維還在東躲西藏。
剛開始的幾個月,雖然累死累活存不下錢,好在安穩。
幾個工友一起混水摸魚,彼此睜隻眼閉隻眼,這就算交情了。隔得遠,舊事也想得少,就算半夜難受得翻來覆去,也可以推搪說:「沒事,想家了。」麻煩的是後來的事。
「又塞車了。」
高速公路上,一輛載滿貨物的汽車混跡在緩慢前行的車流中。道路擁堵不堪,大小車輛停停挪挪,讓人急得抓耳撓腮。
「喂,嚴維,你不是尿急嗎?」
嚴維橫躺在後座上,車皮上的紅漆掉的讓人心疼,連車窗都壞了,搖不上去,呼呼的往裡灌著涼風。他腦袋上蓋著一本時尚雜誌,不知道被多少人翻過,頁腳卷的撫都撫不平。他聽見聲音,腦袋剛一抬,雜誌就啪的從臉上掉下來。「到了?」「沒到,睡糊塗了?」駕駛座上的年輕人一揮手。
嚴維前後看了一眼,見車速像裹了小腳的老太太,嘟嚷著:「你幫我看看,沒人跟著我們吧。」他見司機搖了搖頭,手一撐,從後排竄坐到副駕駛座上,推開車門就跳了下去,喇叭聲登時此起彼落。嚴維左手插褲袋裡,右手往前伸著,做出阻攔的架式,一路小跑著橫穿過車流,到了路邊,又翻了個半米高的鐵欄,拉開拉鍊尿了起來。
一泡黃湯下去,他乘的那輛貨車才開出不到五米。
嚴維哼著歌,悠哉地從車流fèng隙間擠回來,踩著輪胎爬上去。他哥們指著旁邊的路牌,「還有六十八公裡就可以下交流道了。」嚴維打著哈欠:「那我再睡會。如果有人跟上來了,叫我一聲。」那人應著,從雜物箱裡翻出條發黃的毛巾,擦了擦掌心的汗。
窗外隱隱約約地傳來罵聲:「還雷達限速呢。我是想超速,超的起來嗎?」嚴維在一片吵雜中睡過去。他睡得很淺,夢到下台階滑了一下,猛地一蹬腿,又醒了。昏昏沉沉中,晃了一個多鐘頭才下了交流道。突然聽見司機喊:「嚴哥!」嚴維愣了愣才明白過來,扭頭一看,後麵遙遙跟著一輛黑色轎車。他一下子全醒了,推了把司機的背,「開快點。」那人也試著超車,卻被小車堵在當中,快不起來,也急了:「沒法快,嚴哥,挨到前麵路口,全是巷子,你自己跑吧。」嚴維應著:「你到前麵把我放下來。」
剛開到路口,嚴維就從車上跳了下去,被慣性帶得往前趔趄了好幾步。他朝那哥們一揮手,就竄進巷子裡,一路跑得滿頭大汗,以為把後麵的人都甩掉了才停下來。
附近的店鋪玻璃櫥窗一個比一個擦得亮,映著路人的樣子。嚴維看見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頭髮蓬亂,還夾了幾根白髮,那麼瘦,眼睛也沒神。
下意識的避開視線,低著頭擦了幾把臉。道路四通八達,一個方向就是一個變數,一時竟不知該去哪裡。
他把外套甩到肩膀上,正準備往前走,突然看見前麵的路口開進一輛黑色轎車,車身擦得出奇的亮。嚴維嚇了一跳,想跑,卻發現身後也有車堵著。
那輛轎車橫在街心,後車座的車窗緩慢地搖了下來,裡麵坐著一位中年男子。他有點像鬱林,西裝妥貼合身,沉穩得讓人猜不透,隻是老了,五官卻像嚴惜。
嚴維見無路可逃,乾脆泰然自若的站直了,甚至還笑了一下。
那人看著他,竟然也笑了笑。「嗬。」
嚴維皺了皺眉頭,聽見那男人叫:「嚴維。」
嚴維的眉頭擰著:「一定得跟你們走嗎?」
男人聽見嚴維低聲抱怨了句:「跟學校裡那幫老頭子似的。」嚴維談起學校,還在用考生談論試卷的語氣,既厭惡又親膩熟稔,配著風塵僕僕、大齡青年的模樣,聽得人心裡咯噔一下。
那人笑了笑,推開了後座的門,朝他伸出一隻手來,「嚴維,上來。」嚴維四下望了望,見實在躲不過了,才一屁股坐進去,嘴角扯出一個笑:「你還知道我的名字。」車子開得很快,嚴維看著外麵的風景,有些三心二意。
男人看了他一眼,嘆了口氣:「是我的錯。」
嚴維的背僵了一下,又漸漸放鬆了。
男人看著他,「這些年,你還好嗎?」
嚴維不知道怎麼說,想了好久才應了一句:「挺好,就是經常換地方。」這句話出了口,明明不是抱怨,卻聽的人心裡難受。
那人沉默了一會,又說了一次:「是我的錯。才知道你媽媽生了你,她走得早。」嚴維想著自己的事,隻是隨口應著。
男人把手放到他背上,拍了拍,收了回去。「都是一家人,吃頓飯,洗個澡,換身衣服,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有什麼看不開的。我老了,好在有你陪陪我。」嚴維簡直覺得自己的眼皮又要開始猛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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