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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電梯上樓。
家裡跟每天他倆回來時一樣,兩個人的拖鞋亂七八糟的堆在一塊兒。
江初的拖鞋還臉朝下的翻了一隻,覃最彎腰給他撿好,邊換鞋邊喊了聲“周騰”。
周騰沒出來,它這幾天不愛理人。
本來隻是不愛搭理江初,每次覃最回來它都會迎門。
最近江初天天發燒,燒得覃最焦頭爛額,忽略了周騰好幾次,現在它已經兄弟兩個打包不搭理了。
喊都喊不動。
覃最脫掉身上的t恤扔洗衣機裡,去客廳看一眼。
沙發上堆著一摞衣服,都是這幾天洗完曬乾了沒收拾的,衣架還都沒取,周騰像隻孵蛋的雞一樣揣著手窩在上麵。
“喊你聽見了麼?”覃最一手撐上沙發靠背,彎腰在周騰腦門兒上輕輕彈一下。
做完這動作他自己先笑了:“被江初帶出毛病了。”
周騰偏過腦袋用眼角斜著看他。
“下去,滾一身毛,又得洗。”覃最掇著周騰的胳膊把它抱下去,去給它開了個貓罐頭。
周騰立馬跟著他走來走去。
“江初最近心情不好,天天上火,也不怎麼笑。”覃最垂著眼皮看它,“你看出來了麼?”
周騰屁都不懂,埋頭就知道吃。
覃最看它吃了會兒,又去把貓糧和水給倒滿。
客廳該收拾的收拾完,他拽個垃圾袋,點上根煙去陽台鏟貓砂。
鏟完準備起身時,他嘴裡的煙灰掉了一截在地上。
覃最低頭看著那截煙灰,像是在看一枚不知道從哪兒掉出去的氣門芯兒。
他渾身的情緒忽然全都拱上來了。
“操。”覃最抿抿嘴低聲罵了句。
他把小鏟子往盆裡一扔,朝後坐在地上,兩條胳膊架在膝蓋上乏力地耷拉著。
盯著貓砂盆愣完一根煙,他摸摸兜掏出手機,給康徹打了個電話。
響了好幾聲鈴康徹那邊才接起來,上來就衝覃最歎了口氣。
“你可真會挑時候。”他“哎”一聲,“最好有急事兒,不然我飛過去揍孩子啊。”
“在乾嘛。”覃最彈彈手,把煙頭彈進貓砂盆裡。
“解放自我。”康徹在那邊點了下鼠標,一串不宜的叫聲從聽筒裡“哇”一下放大。
覃最笑笑,康徹又把聲音給關掉。
“心情不好?”他都不用聽覃最說彆的,直接就問。
“煩。”覃最說。
“才開始煩啊?”康徹笑了,“你是剛發現他是你哥,還是剛想到他有爸有媽,是個直男啊?”
覃最沒說話。
“想要的東西彆太多,會輕鬆不少。”康徹說著還打個嗬欠,“也彆什麼都不想,腦子一熱把局麵弄得收不回來。”
“已經收不回來了。”覃最皺皺眉,又去點了根煙。
“沒說你倆。”康徹在電話裡也摁了下打火機。
“比你現在難受更難受的事兒,是有一天你看見他真的難受了。”他跟念繞口令似的,慢條斯理地對覃最說。
第92章
掛掉電話後,覃最在沙發裡窩了很久。
什麼也沒乾,單純就是窩著,抽煙,然後腦子跟卡殼似的重播著康徹那句繞口令。
跟下午開車回來時一樣,他沒覺得時間過去多久,也沒覺得自己抽了幾根。
直到敲門的動靜傳來,覃最抬頭看一眼,陽台外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他皺皺眉,起身的時候順便把煙灰缸裡的煙頭倒進垃圾桶,過去開燈開門。
江初正在門外舉著手機準備打電話,見門開了,又把屏幕鎖上。
“我看窗戶黑著,以為你真出去跟同學吃飯了。”他把手上提的兩兜涼菜遞給覃最。
“沒,我出去你就進不來了。”覃最把菜接過來,朝玄關裡讓讓。
“是啊,身上沒鑰匙。”江初換了鞋,扶著覃最的後背搓兩把,“在家乾嘛呢?”
“睡了一覺。”覃最也搓搓他,去廚房給涼菜裝盤。
客廳裡的煙味兒比平時他倆在家一塊兒抽還重。
江初看了眼覃最的背影,去臥室換衣服。
他開燈看了看床,跟他下午被覃最拽去打針前一樣,被子還墜著一個角在床沿上,也沒有躺過的痕跡。
“你在哪兒睡的?”江初問了句,進衛生間洗手。
“沙發。”覃最把盤子端出來,“都是我的?你還吃點兒麼?”
“你吃,我陪你坐會兒。”江初去磕磕茶幾上的煙盒。
昨天晚上剛拆的一包,這會兒就剩一根了。
江初咬上沒點,過去坐在覃最旁邊。
“阿姨說什麼沒有?”覃最抬眼看他,夾了片臘腸。
剛塞進嘴裡,他想起來江初下午的體溫還沒量,又擱下筷子去臥室把溫度計拿來。
“沒說什麼。”江初看一眼刻度,甩了甩夾在胳膊底下。
“那你們聊什麼了?”覃最坐下來繼續看他。
江初差點兒就張嘴再說“沒聊什麼”。
看著覃最的眼神,他輕輕歎口氣,磕了下嘴裡的煙蒂,把沒夾溫度計的那條胳膊往後掛在椅背上:“東家長西家短的。”
“從我表弟結婚說到大奔媳婦兒,還惦記著老杜哪天婚禮。”江初仰著脖子閉著眼,一臉倦怠,“天天就這些。”
“催你呢。”覃最抬起條腿踩著椅沿,盯著江初嘴角冒出來的兩顆小燎泡。
江初偏偏腦袋,睜開眼看他。
“小狗。”他喊了一聲。
“嗯?”覃最抬抬眼皮對著他的視線。
“吃飯。”江初說。
覃最嘴角抬抬,衝江初卷起個笑:“吃。”
這一晚上直到睡前,好像都跟平時任何一個晚上沒什麼不一樣。
兩人的相處一切如舊,平時該怎麼說話還怎麼說話,該怎麼開玩笑還怎麼開玩笑。
江初去把電視打開,家裡顯得很熱鬨,他倆聽著電視訂好了明天幾點去打針,想吃什麼。
覃最吃完飯去刷碗時,江初還手欠地刮了一指頭洗潔精往他腰上抹,然後撐在他肩上笑著給他看了老杜發在群裡的電子請柬。
七夕快到了,江初大奔他們這一窩人,近期最大的事兒就是幫著準備老杜和宋嬌的婚禮。
然而該不一樣的地方也在沉默著發酵。
不說話的間隙裡,江初和覃最心裡都擱著事兒,但是誰都沒說。
江初是在琢磨老媽。
老媽吃飯時確實沒跟他說什麼,也還跟平時一樣,話裡話外催他談女朋友,結婚成家。
江初也熟練地敷衍著。
一直到吃得差不多了,老媽才提了句:“你爸跟覃舒曼那邊房子買得怎麼樣了?哪個樓盤?”
“不知道。”江初當時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
“又來了”和“這頓飯的重點終於來了”,兩個念頭同時冒出來,疲憊又心煩地擰在一起,從他的腦子直擰到胃裡。
老媽抬眼看他。
那一刻江初突然想——如果就在這時候,把他和覃最的事兒告訴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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