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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有意思。”

道無際的表情十分精彩,眼神裡透著欣賞。

他左右徘徊兩步,隨後問道:“小子,你知道天紫法衣和殺紅法衣有何不同嗎?”

我眉頭一挑,抱拳道:“請前輩指教。”

“坐下說,坐下說。”道無際嬉笑道。

我倆就在海邊沙灘的爛木頭上坐下,道無際覺得還差點什麼,回頭道:“好徒兒,你去船上把為師的茶壺拿來。”

苗師姐不敢相信道:“師父,您還打算與陳安泡茶?”

“君子坐而論道,沒有絲竹管樂也就算了,為師隻想喝一壺好茶,這也有錯嗎?”

“……您關注錯重點了吧?”苗師姐提醒道,“此時不知有多少人在盯著我們。”

“那就讓他們瞧不見!”

道無際輕哼一聲,隨手扯過,仿佛是在天地間拉上一道透明的簾子。

刹那間海上風雲變色,無人島四周竟然升起了一片大霧。

外界根本看不清無人島上發生了什麼!

道無際露了一手,讓我感到驚訝意外,這老一輩的天紫法衣,手段果然非比尋常。

不過我並不恐懼,道無際這一手雖然嚇人,但仔細想想,無非隻是動用奇門遁甲裡的招數,隻是他施展看著輕描淡寫,造成的效果又十分駭人,所以才顯得高深莫測。

一旦理解了其中的門道,便會覺得雖然厲害,但也不至於驚為天人。

不過這最難的便是理解其中門道了。

苗師姐此時也無話可說,乖乖地回船上拿了一套茶具。

茶具是白瓷的,上麵印有祥雲圖案,內側有不少茶垢,一看就是道無際平日裡常用的茶具。

道無際還拿出了珍藏的茶葉,衝我笑道:“小子,你有福了,此乃龍虎山上的正山小種。”

正山小種是被譽為紅茶鼻祖,在明清時期是禦用貢品級的存在,此茶分布地區小,多生於森林深處,而真正的正山小種指的全都是野茶,也就是需要人工深入森林深處采摘,產量不必多說,十分稀少。

說不定這些茶葉還是道無際親自采摘的。

道無際一番精彩的工夫茶展示以後,將茶杯推到了我的麵前,我端起茶杯一看,茶水絢麗透亮,氣味芬芳,品上一口,滋味醇厚,口中彌漫桂圓乾香,喉韻明顯,實為上等好茶。

隻不過……

這茶怎麼喝得如此熟悉呢?

道無際得意洋洋地問:“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回味悠長,不似人間凡物?”

我麵色古怪,不知該如何向道無際解釋,似乎我從小跟著師父,喝的都是這種茶。

道無際觀察著我的表情,似乎想起了什麼,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此茶生在龍虎山偏僻腹地,采摘一次要麵對各種毒蟲蛇蟻,當年我攢了十斤茶葉,準備好好享用,結果一夜之間被偷得精光,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沒能抓住那卑鄙的小偷,現在看來,是遇到正主了。”

我:“……此茶果然非同一般,晚輩從未品嘗過,絕對沒有!”

師父啊師父,您說您這一身實力傲視群雄,怎麼天天就喜歡做這些偷雞摸狗之事?!

您自己偷雞摸狗也就算了,可現在連累的是弟子我啊!

道無際本來還在糾結要不要殺我,現在看他的表情,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了。

隻見道無際的手臂上青筋凸起,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手裡的茶杯捏碎,但他嘴裡又在默念靜心咒,足足念了三遍才冷靜下來。

“罷了,冤有頭債有主,茶葉之事我回頭再找你師父算賬!”

我鬆了口氣,趕緊回頭喊道:“小白,快去撈幾條新鮮的魚,給道前輩烤上!!”

躲在遠處礁石後頭的胡小白趕緊照做。

道無際見我還算識相,心裡的氣又消了幾分。

他說道:“歸回最初的問題,你知道天紫法衣為何是天紫法衣嗎?”

“比殺紅法衣厲害?”我詢問道。

這回道無際沒有賣關子,直言不諱:“天師府的法衣評定,並非完全看實力,有些人實力不行,但是精通經義,一樣能成為殺紅法衣;有些人實力和經義都不行,但是身為一司之主,不論如何也算是個殺紅法衣。”

道無際這是在陰陽怪氣哪位主司呢?我心裡偷笑。

“還有那壽青法衣,其實未必比散綠法衣厲害多少,但壽青法衣卻能收弟子、傳道法。”

我逐漸明白道無際的意思了:“您的意思是,法衣並不是靠實力衡量的,天師府的天紫法衣,還有其他的評定標準?”

“孺子可教也,”道無際點頭道,“天紫法衣的標準,是在某一方麵有重大突破,是他人絕對無法複製的過人之處。再說簡單點,任何一名天紫法衣離開天師府,都能夠開宗立派,自成一脈。”

這回我算徹底明白了。

天紫法衣不僅實力強大,而且還有自己的風格,有自己擅長的領域,他們在各自的領域是外人絕對無法企及的高度。

“你說你不懼天紫法衣,那隻是你自以為罷了,”道無際笑道,“哪怕你能閉著眼睛亂殺殺紅法衣,可真正遇到天紫法衣,你未必能夠勝出;而即便你僥幸殺了一名天紫法衣,下一次遇見另一名天紫法衣,你也不可能擁有絕對的勝率。”

我的表情變得凝重嚴肅,若不是道無際向我透露這些,恐怕我的自大會一直保持到羅天大醮。

幸虧今日遇到的人是道無際,換做是真正敵對的天紫法衣,說不定我已經著了道。

“多謝道前輩指點,晚輩感激不儘。”我連忙起身行禮。

道無際擺了擺手:“我雖不摻和天師府之爭,但你畢竟是張玄機的徒弟,適當出言提醒幾句,不足掛齒。”

“您這是間接救了晚輩一命。”

“哦?聽你這意思,你已經做好準備和天紫法衣一戰了?”

道無際玩味地說道:“羅天大醮,你們有大動作吧?”

我心虛地不知該如何回答,要是點頭稱是,豈不是出賣了付國生他們。

旋即道無際笑道:“現在局勢緊張,羅天大醮又是雲集道門的盛會,不鬨出點什麼事那才叫奇怪,你無需擔心,這已經是公開的秘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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