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3章 圍獵（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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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
騎在馬上的關羽絲毫不敢大意。
雖然眼前有陽渠作為阻隔，隻要涼州騎兵敢強渡，他就能從對岸開始阻擊。
可涼州騎兵聞名天下的強悍戰力還是讓關羽有些憂心。
眼下陽渠的水深隻有半米左右，甚至不足半米，這種情況騎兵強渡並不是不可以。
想起上午的時候兄長的托付。
關羽不禁攥緊了手中的青龍偃月刀。
來這裡阻擊段羽，並不是劉備要求的，而是關羽主動請纓的。
他在陽渠拖延段羽的時間越長，就越是能給兄長劉備進入洛陽迎來時間。
關羽眯著丹鳳眼看了一眼頭頂的烈日。
已經過去一個時辰了，對麵的段羽還沒有下令發起進攻。
關羽一時之間有些捉摸不透段羽到底要乾什麼。
在烈日烘烤之下的士兵已經汗流浹背。
關羽也感覺到了汗水進入還沒有愈合的傷口之中發出的絲絲刺痛。
就在這度日如年的等待當中，一抹反光之色從側麵刺入了關羽的丹鳳眼內。
關羽下意識的回頭。
看向了身側傳來反光的位置。
隻一眼，關羽整個人就愣住了，眯縫著的丹鳳眼也不自覺的圓睜。
在其身側上方，數裡之外的位置，白色的浪潮反射著頭頂烈日的金光，正奔湧的朝著大軍所在的下遊位置滾滾來襲。
“水！”
“水！”
“水！”
在關羽發現上方洪流的同時，大軍當中也有士兵發覺了上方來襲的洪水。
大地震顫，無數士兵順著洪流來襲的方向看去。
隻見天際一道白線翻滾而來，頃刻化作數丈高的濁浪。洪流裹挾著斷木碎石，如萬馬奔騰，轟然撞碎河堤。
“跑跑啊”
“快跑，快跑”
“跑”
一時之間，羅列整齊的五萬大軍如同被驚散了的鳥群一樣，不要命的朝著鴻池的方向奔逃。
什麼後退者斬，什麼擾亂軍陣者斬。
在這一刻這些命令統統都化作了無用功。
保命才是最要緊的。
如果說是涼州兵馬衝陣，士兵還能抵抗。
可這滔天的水浪誰能擋得住？
這一刻就連騎在馬上馬上的關羽都感覺到了絕望。
目光看向了對岸遠處站在高處的段羽。
相隔百米，關羽似乎能看到騎在黑虎上段羽嘴角上揚的弧度。
“段羽好狠毒”關羽咬著牙。
難怪。
難怪這從落水引入陽渠的水在深秋多雨之際隻有半米。
難怪那鴻池當中的水近乎乾涸。
這一刻的關羽徹底明白是為什麼了。
是段羽在上遊截斷了從洛水引入陽渠的水。
“將軍，快撤吧，再不撤就來不及了！”
關羽身旁的副將大聲呼喊。
將還在和遠處對視的關羽從思緒當中拉了出來。
“撤！”
關羽一抖戰馬的韁繩，回身就朝著洛陽的方向狂奔。
五萬大軍沒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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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能跑的隻有騎兵。
這是劉備麾下大軍當中為數不多的精銳，必須要保住。
這是關羽現在唯一的想法。
然而，被撇下的步卒可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
遠處距離洪峰最近的軍陣雖然早已經潰散，但雙腿又怎麼能跑得過洪流。
求救呼喊的聲音瞬間被浪濤吞沒。
士卒尚不及轉身，便被衝得人仰馬翻。
鐵甲成了累贅，落水者掙紮著下沉，指尖劃過水麵隻激起幾串絕望的氣泡。
對岸，站在首陽山高處的段羽騎在小黑身上，還有身後的諸多將領親自目睹了這一場水淹三軍。
渾濁的洪流當中夾雜著泥沙，枯木還有滾動的巨石正以極快的速度朝著鴻池的方向席卷。
關羽麾下的五萬大軍隻有三千騎兵在第一時間朝著洛陽方向狂奔。
剩餘的所有士兵都被洪流卷著朝著下遊的方向而去。
從段羽的位置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被卷入洪流當中，一時之間還沒有死去而掙紮的士兵的身影。
關羽看錯了，段羽的臉上並沒有得意的笑容。
隻有緊繃的麵色。
勝利固然是值得慶祝的。
但此時的段羽明顯有些高興不起來。
戰爭的殘酷在這一刻展現的淋漓儘致。
五萬人。
這一場水淹三軍過後，能活下來的能有多少人可想而知。
而且不光是如此。
陽渠是從洛水引入用於漕運還有灌溉的。
這一場大水下來，周圍的城鄉都要受災。
百姓地裡還沒有來得及收割的糧食，剛剛建好的房屋，居住了一輩子的家園都會在這一場洪流過後化為烏有。
從東漢末年，至三國一場場經典的水攻取得的勝利史書記載傳至後世兩千年還被人銘記。
曹操水淹下邳擒殺呂布。
荀攸、郭嘉建議引沂水、泗水灌城，曹操命士兵築堤蓄水，然後決堤淹城，最終下邳城內水深數尺，呂布軍心渙散，部將宋憲、魏續叛變，縛呂布投降。
關羽水淹七軍威震華夏。
石亭之戰陸遜水淹曹休。
這一場場經典戰役的勝利被銘記於史書之上，卻從未有人記載過下邳城內十幾萬百姓被水淹過後的慘狀。
所有人都知道關羽水淹七軍威震華夏，卻沒有人記載被大水淹沒過後的樊城周圍的百姓是如何度日的。
作為一個後世之人，段羽比這裡的任何人都清楚，洪水過後的災害，以及百姓的苦難。
所以，在荀攸提出劉備逃亡孟津的路上必然會路過陽渠，而設立阻擊劉備的地點在屍鄉正好可以利用陽渠設下水攻之計的時候段羽猶豫了。
段羽提出了心中的擔憂。
但荀攸的回答說戰爭是殘酷的。
拖延的時間越長，對天下的危害就越大。
儘早的結束這紛亂的亂世，才能給天下百姓迎來休養的時間。
“傳令三軍，洪流退去之後，合圍洛陽。”
段羽沉聲說道：“另外，傳令程昱帶領兩萬兵馬，全力搶救屍鄉附近的百姓，在洛陽以東的位置設立大營暫時安頓受災的百姓，免費發放糧食，並且將受災的百姓登記造冊，過後為受災的百姓重建家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