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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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荊山中，山風依舊。
琴聲依舊悠揚空靈，如同山間流淌的清泉，洗滌著塵世的喧囂。
然而這一次，五班眾人卻並未靠近，隻是遠遠地隱匿在山林深處，透過枝葉的縫隙，悄然觀望。
“果然……”
“這紫衫龍王……真的會刷新！”
五班觀察了許久，終於摸清楚了規律。
那悠揚的琴聲並非連綿不絕，而是存在著一個清晰的循環周期。
每隔大約五分鐘，琴聲便會戛然而止，然後從頭開始，重新彈奏起完全相同的旋律，分毫不差。
周而複始，仿佛陷入了一個永恒的輪回。
更詭異的是，不僅僅是琴聲。
就連剛才他們激烈戰鬥過的那片區域，此刻也已經恢複了原狀。
被超級陀螺形態犁出的深溝消失了，被音刃切割斷裂的樹木完好無損，甚至連草地上的血跡也蕩然無存。
仿佛之前那場驚心動魄的戰鬥，從未發生過一般。
這詭異的景象，徹底印證了曹瀚宇之前的推斷。
“老曹。”李一鳴轉過頭，看向身旁神色沉靜的曹瀚宇，低聲問道：“你之前進去過的那個意境世界裡，也出現過這種完全重複的循環場景嗎？”
曹瀚宇微微皺著眉，回憶著自己在南山寺意境中的經曆，最終緩緩搖了搖頭。
“沒有。”
“不過……”他補充道：“祖師爺離開時跟我說過，我經曆的一切，就是他曾經走過的路，但並非完全一樣，會有一些細微的差彆。”
他頓了頓，似乎在整理思緒。
“我還特意問過元空，他的經曆和我剛開始時幾乎完全一致。”
“都是先在南山寺的某個房間醒來，然後遇到逃難的災民，目睹了殘酷的戰亂。”
“這似乎說明，意境的開端，或者說某些關鍵節點，是相對固定的。”
朱濤聽著兩人的對話，目光深邃，冷靜地分析道：“這麼說來，我們現在所處的這個場景，很可能也是被設定好的，一個專門的，不斷循環的場景？”
曹瀚宇輕輕點了點頭，表示讚同。
“嗯，可能性很大。”
李一鳴摸著下巴，視線再次投向遠處的紫衫龍王，腦中念頭飛轉。
“這個紫衫龍王之所以會每隔五分鐘左右，就重新開始彈奏同樣的琴樂……”
“我大概能理解了。”
“很可能是因為，這個意境的主人，就是在這個特定的時間節點，或者說特定的場景下，遇上了紫衫龍王。”
“而且，他當時隻聽過紫衫龍王彈奏這一首曲子，所以這段記憶就固化了下來，不斷重複。”
“這段記憶對他來說，一定非常深刻，甚至可能是一種執念，所以才會如此穩定地循環播放。”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觀察的朱濤，忽然開口：“不管是之前我們和她交手，還是現在我們觀察到的情況……”
“你們有沒有發現一個細節？”
“紫衫龍王和她懷中的那張古琴，始終都是形影不離的。”
“甚至就連她最後像幻影一樣消失的時候，那張古琴也是跟著她一起消失的！”
朱濤的話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一顆石子，瞬間在五班眾人心中激起了層層漣漪。
眾人頓時眼前一亮。
對啊！
他們之前幾次戰鬥，紫衫龍王都死死抱著那張琴，從未鬆手！
消失的時候，琴也跟著一起不見了！
付雲海忍不住追問：“濤哥，你的意思是……這事跟那張古琴有關係！？”
朱濤眼神肯定，緩緩說道：“可能。”
“那張古琴，很可能不僅僅是一件武器，或許……它才是維持這個循環場景，或者說維持紫衫龍王這個存在的關鍵！”
“或許，我們可以想辦法，將那張古琴給偷走，或者……搶走！”
“看看她失去了古琴之後，會不會有什麼特彆的變化？這個循環會不會被打破？”
朱濤的提議，立刻得到了所有人的讚同。
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突破口。
……
約莫十來分鐘之後，五班眾人略顯狼狽的身影，再次出現在了紫荊山的半山腰處。
琴聲依舊。
循環依舊。
“顯然搶琴或是偷琴都行不通！”
就在剛才，他們製定了詳細的偷琴計劃，再次潛入了紫荊山。
由江乘風，唐元朗等人正麵佯攻，吸引紫衫龍王的注意力。
而程邦則悄然潛伏，控製著數十條細長的氣尾，悄無聲息地將那張古琴偷走。
然而，想法很美好，現實卻很骨感。
紫衫龍王對那張古琴的保護，簡直到了滴水不漏的地步。
程邦的氣尾剛剛靠近，甚至還沒來得及觸碰到琴身，就被一道淩厲的紫色氣勁瞬間掃過
數十條堅韌的氣尾，當場就被斬斷！
無奈之下，他們隻能轉為強搶。
可結果更是糟糕。
一旦他們試圖以武力硬奪古琴，紫衫龍王的攻擊就會變得更加狂暴。
一看這架勢就知道硬搶根本行不通！
隻要進入戰鬥狀態，就不得不重創紫衫龍王，到時候又是刷新重置！
“這可怎麼辦？”
“總不能一直跟她耗下去吧？”
眾人陷入了沉默，一時間似乎又走進了死胡同。
就在這時，一直皺眉苦思的李一鳴猛地抬起頭，忙道：“我感覺咱們……又鑽牛角尖了！”
五班眾人不明所以。
“濤哥的思路是對的，就是想辦法得做出改變，但……”
“我們不一定非得偷琴，或者搶琴啊！”
他指了指身後的紫荊山方向。
“而且，你們沒發現一個很關鍵的問題嗎？”
“我們都跟她交手這麼多次了，她從來沒有離開過紫荊山追殺過我們！”
“每次都是我們主動找上門去，打完了，或者打不過跑了，她就又回到原地繼續彈琴，根本不管我們！”
“就這麼……直接放我們跑了！”
李一鳴的眼神越來越亮，語氣也越來越肯定。
“我覺得，關鍵可能不一定在於那張琴本身！”
“而是要打破她這種固定在紫荊山彈琴的狀態！”
“得想辦法……讓她自己主動離開紫荊山！”
“讓她來找我們的麻煩！”
“這樣，才有可能改變這個固定的循環，觸發新的變化！”
眾人聽得眼睛一亮，但隨即又疑惑起來。
“那要怎麼樣才能讓她主動離開紫荊山，來找我們麻煩？”
李一鳴嘴角勾起一抹略帶狡黠的笑容，對著眾人眨了眨眼。
“這還不簡單？”
……
片刻之後。
紫荊山中，草地之上。
紫衫龍王依舊端坐，纖細白皙的指尖在古琴上優雅地撥動著，悠揚的琴音流淌而出。
然而，就在這時。
咕咕咕……
一陣極其響亮，頻率極快，毫無韻律感的蟾鳴聲，突兀地從東邊的山林中響起！
紫衫龍王彈奏的動作微微一頓，秀眉不易察覺地顰蹙了一下。
哪來的蛤蟆？
竟敢在此地哇哇亂叫，擾我清淨！？
她心中閃過一絲不悅，但並未立刻發作，指尖繼續撥動琴弦，試圖忽略那惱人的噪音。
然而，蟾鳴聲未落……
“啊啊啊啊……”
另一陣更加淒厲，更加刺耳的哭喊聲，又從西邊的方向傳了過來！
那哭聲如泣如訴，時而高亢，時而低沉，充滿了悲傷和絕望，仿佛有無數怨魂在哀嚎，聽得人心頭發麻，煩躁不堪！
紫衫龍王按在琴弦上的手指，不由得用力了幾分。
這又是什麼鬼動靜！？
緊接著！
南邊的方向，又響起了一陣激昂交錯的樂聲！
三種來自不同方向的噪音，如同三股汙濁的洪流，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將紫衫龍王和她那空靈的琴音徹底淹沒！
此起彼伏！
紫衫龍王剛開始還能穩住心境，繼續彈奏。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三種噪音無孔不入，不斷地衝擊著她的耳膜，乾擾著她的心緒。
她感覺自己氣血翻湧，心浮氣躁，指下的琴音也開始變得紊亂起來。
終於！
錚！
一聲刺耳的弦音之後，紫衫龍王猛地按住了琴弦，琴音戛然而止！
她緩緩抬起頭，絕美的臉上籠罩著一層冰霜，眼神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煩躁與厭惡。
“此地……可真是吵鬨不堪！”
她冰冷的聲音中蘊含著怒意。
“當真不適合撫琴！”
話音落下，她站起身，素手一揮，將古琴收入懷中。
下一刻，她體內能量湧動，身形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毫不猶豫地施展出禦氣天衝，朝著遠離這片噪音源頭的遠方，急速遁去！
她要換個清靜的地方！
而在紫荊山外圍，隱蔽在不同方向製造噪音的五班眾人，看到那道遠去的紫色流光，臉上頓時露出了驚喜萬分的神色！
“哈哈哈！成了！”
“她果然受不了了！”
“快！跟上她！”
李一鳴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趕緊招呼著其他人。
五道身影立刻從藏身之處竄出，趕緊追隨著那道紫色流光而去！
……
與此同時。
一座雲霧繚繞，孤懸於空中的石台之上。
一位身著素袍，長發披肩的青年，正盤膝而坐。
他麵前的虛空，如同水波般蕩漾著，隱約映照出五班眾人追逐紫衫龍王的景象。
青年原本平靜的目光，落在五班那幾個小家夥身上時，不禁泛起一絲漣漪。
他疑惑地端詳著虛空中那幾道充滿活力的身影，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片刻後，他輕輕咦了一聲。
“這群少年……”
“稀奇古怪……”
“但……”
“竟是這般聰慧……能如此之快便看透這紫荊山中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