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5章 回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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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班演示完了十絕誅仙陣之後，眼神期待地望向場邊的黃進。
李一鳴直接上前，帶著請教的語氣。
“黃前輩，您看我們這陣法如何？可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黃進站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卻是一片茫然，甚至帶著幾分未曾散去的震驚。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又不知從何說起。
半晌，他才苦笑地開口。
“一鳴小友，這……這老夫……指點不了啊！”
這話一出，五班眾人都是一愣。
指點不了？
“因為……因為你們這根本就不是合擊陣法啊！”
“這……這更像是由朱濤小友一人操控的……合擊之術。”
他斟酌著用詞，似乎想找個更貼切的形容，但最終還是用了合擊之術這個相對中性的詞。
不是合擊陣法？
隻是合擊之術？
五班眾人麵麵相覷，取而代之的是疑惑和不解。
旁邊的龍衛海也湊了過來，好奇地打量著朱濤，又看了看其他人。
“諸位小友，這奇特的法門是從哪兒學來的？”
李一鳴下意識地回答。
“我們自己琢磨出來的啊！”
“自己琢磨出來的？”
龍衛海和黃進幾乎是同時驚呼出聲，難以置信地對視了一眼。
啊？
這玩意兒……能是自己琢磨出來的？
五班其他人紛紛點頭應是，並且不約而同地指向李一鳴。
“主要是二哥琢磨出來的！”
“然後由濤哥來負責實施！”
龍衛海看向李一鳴的眼神頓時充滿了敬佩。
不愧是我陀螺哥啊！
這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
竟然連這種近乎傀儡操控的詭異術法都能自己琢磨出來！
這天賦，簡直逆天了！
李一鳴沒在意龍衛海的目光，他更關心黃進的評價：“黃前輩，我們這樣，難道不算氣機相連嗎？”
在他看來，朱濤通過鋼針連接了所有人，大家的力量能夠一定程度上協調運用，這不就是氣機相連麼？
黃進聞言，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擺了擺手。
“一鳴小友，這壓根不是一碼事啊！”
“你們這……頂多隻能算是你們各自的氣機，和朱濤小友分彆建立了聯係。”
他頓了頓，語氣變得嚴肅起來，開始詳細解釋。
“而且……這根本不算是真正的氣機相連。”
“所謂的氣機相連，絕不僅僅是一種簡單的聯係。”
黃進的目光掃過眾人，神情專注。
“更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相互共鳴！”
“若隻是將所有人的氣簡單地連接在一起，那充其量不過是個加法，實現的僅僅是力量的疊加，是量變，而並非質變！”
“真正的氣機相連，一定是所有結陣者之間，都產生了深層次的共鳴！”
“而在這種共鳴之下，氣的形態，乃至於本質，都會隨之發生奇妙的改變！”
黃進見眾人聽得認真，繼續深入解釋。
“這麼說吧，比如武道中的化勁。”
“眾所周知，化勁的奧秘，就是在體內禦氣形成獨特的氣旋。”
“當這些氣旋通過特定的法門連接，運轉，就會產生質變，誕生出神妙莫測的化力效果。”
“合擊陣法其實本質上也是同樣的道理。”
“不同的合擊陣法，其核心原理或許千差萬彆，但最終的目的都是一致的，讓結陣者的氣機產生共鳴。”
“一旦共鳴達成，氣的形態就會依據陣法的不同而發生特定的改變，從而爆發出遠超個體力量總和的恐怖威能！”
李一鳴聽得入了神，腦中仿佛有電光閃過，瞬間抓住了關鍵。
“我明白了！”
“我們這十絕誅仙陣，一沒有實現成員之間的相互共鳴，二沒有引起氣的本質改變，所以……它壓根就算不上是真正的陣法！”
“確實如此。”
“不過。”黃進話鋒一轉，帶著一絲肯定：“倒也算是一種頗為精妙的合擊之術，尤其是在朱濤小友那神乎其技的操控之下，也有其獨到之處。”
李一鳴立刻追問：“那黃前輩，怎麼樣才算是共鳴呢？”
這才是他最關心的問題。
黃進沉吟片刻，緩緩說道：“當共鳴初步達成之時，便會出現奇妙的感應。”
“你之所見，便是他之所見。”
“你之所感，亦是他之所感。”
“彼此的視野，感知會在一定程度上共通。”
“而若是能達到完美的共鳴……”黃進正色道：“你之氣，便是他之氣！你之武魂，便是他之武魂！”
“到那時，整個陣法將渾然一體，不分彼此，所有人的力量，意誌，乃至武魂都能完美融合，爆發出極強的威能！”
“隻不過……”
黃進話語中帶著一絲感慨。
“想要達到共鳴的效果，尤其是完美共鳴，實在是太難太難了。”
“就像我任遊宗傳承的七十二地煞陣。”
“為了結成此陣，宗門會精心挑選出七十二位資質，心性俱佳的武尊弟子。”
“他們需要常年同吃同住，修行同一種專門匹配陣法的心法。”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至少需要苦修三十餘載，彼此間才能逐漸培養出足夠的氣機聯係和初步共鳴。”
“至於更強的三十六天罡陣，要求更是嚴苛，耗費的時間和精力，更是數倍於地煞陣！”
他搖了搖頭，臉上帶著無奈。
“當然，合擊大陣雖然威力無窮，但其弊病也極為明顯。”
“那就是對結陣者的狀態要求極高。”
“陣中任何一人若是有傷在身，或是狀態不佳，都會像木桶的短板一樣，嚴重影響整個大陣威力的發揮！”
“我任遊宗的三十六天罡陣在最佳狀態下是足以困住甚至威脅到武皇強者。”
“但……”他歎了口氣：“因為我那些師兄弟們，有不少走火入魔，導致如今大陣的威力便被大幅削弱了，遠不如巔峰時期。”
李一鳴聽完黃進的詳儘解釋，心中豁然開朗，但也更加迫切。
他趕忙問道：“黃前輩，那有沒有什麼相對簡單一些的共鳴之法，能給我們參考參考？”
黃進聞言，仔細思索了片刻。
他捋了捋胡須，緩緩說道：“共鳴之法，千變萬化，大多都是各宗門的不傳之秘。”
“不過，萬變不離其宗。”
“其實，隻要你們能夠真正做到氣機相連，讓所有人的氣如同江河彙流般自然交融，那麼共鳴的產生，往往隻是時間問題，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氣機相連……自然共鳴……
李一鳴陷入了沉思，眉頭緊鎖，腦海中無數念頭翻滾碰撞。
旁邊的朱濤也同樣若有所思，眼神閃爍，顯然也在消化著黃進的話，並結合自身的操控之術進行思考。
至於五班其他人，雖然聽得雲裡霧裡，但大概也明白了他們的十絕誅仙陣和真正的合擊陣法之間，還存在著巨大的差距。
一個個都安靜下來，看著沉思的李一鳴和朱濤，不明覺厲。
龍衛海和黃進見狀，也識趣地沒有再出聲打擾，隻是在一旁靜靜等待。
山腳下的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安靜。
時間悄然流逝。
這一晃眼，便過了一日。
經過整整一日的苦思冥想和相互探討，朱濤和李一鳴似乎終於有了些頭緒。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絲興奮和不確定。
李一鳴將五班眾人重新召集起來。
他清了清嗓子，臉上帶著幾分興奮，但又帶著一絲謹慎。
“我和濤哥經過一天的琢磨，現在有了一個初步的思路，不知道能不能行得通。”
他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眾人。
“根據黃前輩的指點，合擊陣法的關鍵在於共鳴。”
“共鳴的基礎，是所有人的氣能夠互相連接，互相兼容。”
“咱們大家都是混元一氣，這兼容性是天然就有的，所以我們不需要擔心這一點。”
“咱們隻需要想辦法，先把咱們所有人的氣，徹底緊密地連接在一起。”
“連接之後，再嘗試看看，能不能像黃前輩說的那樣，激發出共鳴。”
李一鳴的眼神明亮，透露著對新方向的探索欲。
“咱們就一步步來，先試試這個連接能不能實現，以及連接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還是先讓濤哥進行最基礎的鏈接。”
朱濤會意，神情立刻變得認真。
他抬起右手。
心念微動間，數十根閃爍著冷冽寒芒的特製鋼針出現在他的掌心上方，微微懸浮。
鋼針隨著朱濤的禦氣而輕微顫抖，發出細不可聞的嗡鳴聲。
朱濤手腕一抖。
細長的鋼針如同流光，精準無比地朝著五班其餘七人的身體各處要穴疾射而去。
咻！咻！咻！
破空聲密集。
鋼針準確無誤地刺入預定的穴位，動作乾淨利落，沒有絲毫停滯。
五班眾人早有經驗，對此沒有任何抗拒，身體放鬆，任由鋼針刺入。
一股股微弱但穩定的氣流，立刻順著鋼針，從朱濤的身體湧出，連接上了每個人。
這是他們平日裡練習十絕誅仙陣的基礎連接方式。
李一鳴見基礎連接完成，立刻看向程邦。
“程邦！”
“進入百尾形態！”
程邦聞言，立刻深吸一口氣。
體內的能量狂湧，身體開始發生變化，一條條氣尾像是章魚的觸手般迅速生長，蠕動著，數量極多，密集纏繞。
程邦在完成形態變化後，立刻按照李一鳴的指示，開始用他的氣尾，去嘗試著連接五班眾人。
程邦對氣尾的控製力也不算太差，數十條氣尾如同活物，靈巧地延伸出去。
每一條氣尾的頂端都分出更細的分支，精準地纏繞住五班其他人的身體。
並非是簡單的纏繞，而是需要程邦在用氣尾，與他們體內朱濤打入的鋼針所連接的氣，進行對接。
李一鳴站在一旁，一邊觀察一邊解釋道。
“以前，濤哥是直接鏈接我們每一個人，連接方式是單向的，也是一對多的輻射狀。”
“現在，我們中間加上了小九作為回路。”
“小九用他的氣尾連接上了濤哥，同時，程邦又用他的氣尾連接上了我們每一個人。”
“這樣一來，濤哥的氣就可以通過小九間接地流向我們所有人。”
“而我們的氣，也可以通過小九，間接地流向流向其他人。”
“這就像是形成了一個回路體係！”
“讓大家的混元一氣，不再是單純的一對多輻射，而是形成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相互貫通的整體網絡！”
李一鳴的語氣帶著興奮。
“我覺得當這個回路建立起來，所有人的氣流能夠相互循環，相互影響，那麼，黃前輩說的共鳴，或許就有可能被觸動！”
程邦在一旁默默地執行著李一鳴的指示。
他的百尾形態已經完全展開，無數氣尾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網絡，將五班其餘人都囊括其中。
朱濤的氣通過鋼針與每個人連接。
程邦的氣通過氣尾與每個人連接。
更重要的是，程邦的氣尾也與朱濤建立了連接點。
果不其然。
當程邦的氣尾完全連接到五班的每個人，並且他們的混元一氣開始在這個新的回路體係中相互貫通循環的時候。
五班眾人幾乎同時，都感覺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奇妙的體驗。
那是一種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感覺。
仿佛有什麼沉睡已久的東西，在他們身體最深處被輕輕觸動。
不是疼痛，也不是麻癢。
更像是一種微弱的震顫，一種隱秘的漣漪，從他們的丹田泛起，沿著奇特的能量網絡蔓延。
所過之處，帶來一種模糊不清的感應。
孫昭皺了皺眉，他感覺到自己的氣流似乎正在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與身旁的程邦，與遠處的朱濤，乃至於其他人的氣，正在嘗試建立某種聯係。
那感覺，就像是在黑暗中摸索，觸碰到了許多溫暖而陌生的壁障。
何薇薇的指尖微顫。
她感覺到自己氣在流經程邦的氣尾時，竟然隱隱約約能夠感受到其他人的氣，不再是孤立存在。
雖然還沒有完全融合，但彼此間的壁壘正在變薄。
雖然很微弱，模糊。
但那種奇妙的感覺，真實存在。
站在遠處的龍衛海和黃進，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
五班眾人被氣尾和鋼針直接串聯在一起。
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不儘相同。
有的困惑，有的新奇，有的興奮，有的沉思。
一股股微弱但彼此牽連的氣流，正在他們之間湧動。
龍衛海張大了嘴巴。
“這……這又是什麼鬼東西！？”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幫大哥大姐，總能整出一些令人瞠目結舌的新花樣。
黃進的眼神更是充滿了驚駭。
他活了這麼大歲數，在任遊宗的典籍庫裡也算是見多識廣。
但這種聞所未聞的連接方式，這種用氣尾和鋼針構建的氣機回路。
簡直是……前所未有！
而且，他能夠模糊地感覺到，隨著這種連接的建立，五班眾人的氣息正在產生一種微弱的變化。
雖然不是他所理解的共鳴狀態。
但那種彼此之間不再孤立，而是隱隱形成整體的感覺，是真實存在的。
“這……這真的是他們自己琢磨出來的！？”
黃進喃喃自語，眼神複雜，看向李一鳴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擁有超凡智慧的妖孽。
他原本以為，氣機相連是無數代人，通過嚴苛的宗門規矩，心法，長時間的相處才能勉強達成的境界。
而五班竟然試圖通過這種近乎粗暴的方式，強行搭建出一個氣機相連？
這簡直是對傳統合擊陣法的顛覆！
是胡鬨？
還是……一種全新的可能性？
黃進的心中掀起了驚濤駭浪。
他無法判斷這種方式是否能夠成功。
但這種敢於打破常規，嘗試一切可能性的勇氣和智慧。
讓他對這群蘇老師的學生，有了更深的認識。
也更加確定了他們的不凡。
我大哥大姐日後必成大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