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7章 天下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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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區，能源中樞入口外，空氣凝重得幾乎要滴出水來。
蘇陽，賀炎連同六位金牌，身影如電，已然從幽深的地下衝至地麵。
賀炎猛地抬頭。
他的視線穿透現實的阻隔，直達那片被意念扭曲的天空。
一隻肉眼無法看見，卻又真實存在的暗紅色蒼天巨手，正懸於永夜商會的正上方。
那巨手此刻已然膨脹到了駭人的數十平方公裡大小。
並且，它還在以一種令人心膽俱裂的速度，繼續向外擴張，仿佛要吞噬整個蒼穹。
巨手之上，凝聚著濃鬱到化不開的毀滅性能量。
那能量的波動是如此純粹，如此暴虐，讓賀炎都不由自主地開始戰栗。
“賀城主！”
旁邊一位金牌聲音急促：“你……你能擋住嗎！？”
賀炎頭皮瞬間炸開，每一根頭發仿佛都豎立起來。
“我怎麼可能擋得住！？”
“我才剛剛踏入武皇之境！”
“怎麼可能擋得住這種規模的隻手遮天！？”
“而且秦休這老賊，他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他這是在燃燒自己的武魂在蓄意！”
“他是要同歸於儘！”
話音未落，賀炎身側，一道身影已然衝天而起。
蘇陽周身罡氣瞬間鼓蕩，護罩亮起，化勁狀態全開，沒有絲毫猶豫，身形如同一道逆射的流星，直刺蒼穹。
“賀城主！”
蘇陽的聲音從高空傳來，清晰而沉穩。
“助我開路！”
賀炎看著那道決絕的背影，心中翻湧的情緒複雜難明。
但此刻，生死關頭，容不得他半分遲疑。
他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中的驚懼。
禦氣天衝！
賀炎的身影緊隨蘇陽之後，同時將意念之力凝聚於一點，如同破甲的錐矢，狠狠撞向了秦休隱藏身形的那片扭曲空間，那無形的小千世界壁障！
哢嚓！
一聲仿佛琉璃碎裂的脆響在高空炸開。
空間如同被打碎的鏡麵，瞬間崩裂出無數漆黑的裂痕。
秦休的身影，連同他那陰冷的小千世界，在劇烈的空間波動中暴露無遺！
秦休懸浮於半空，周身環繞著不詳的暗紅色意念能量，那張隱藏在兜帽陰影下的臉龐，充滿了瘋狂與怨毒。
就在秦休身形暴露的瞬間，蘇陽的身影如同鬼魅，不退反進，直接撕裂了殘存的空間壁障，飛身一掠，悍然殺入了秦休的小千世界之中！
他如同一道離弦的利箭，瞬息之間便已殺至秦休跟前！
沒有多餘的言語。
沒有試探。
蘇陽手中的正心尺高高揚起，猛然朝著秦休的頭頂劈下！
“滾開！”
磅礴的意念之力如同狂濤駭浪，瞬間從秦休體內爆發，形成一道無形的暗紅色壁障，硬生生憑空攔截住了蘇陽劈落的正心尺！
正心尺的尺尖距離秦休的額頭，不過寸許！
卻仿佛隔著一道天塹，再難寸進！
兩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空中激烈碰撞，相互對抗，激蕩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能量漣漪。
秦休的意念之力瘋狂湧動，死死抵住正心尺。
他不能讓這一尺落下！
否則，功虧一簣！
他抬起頭，獰笑著看向近在咫尺的蘇陽，那笑容充滿了怨毒與瘋狂。
“你來晚了！”
“今天！”
“你們所有人都得死！”
“整個永夜商會，都將為我陪葬！”
蘇陽的臉上麵無表情，眼神冰冷，沒有絲毫波瀾。
隻是淡淡地吐出兩個字。
“是麼？”
……
剛剛衝到小千世界邊緣，正準備上前助蘇陽一臂之力的賀炎，突然感覺一道迅猛無匹的身影，裹挾著一股狂暴熾熱的氣流，如同炮彈般從自己的身邊擦身而過！
那速度快到極致！
帶起的勁風，甚至讓賀炎這位武皇在半空中都差點沒能穩住身形！
！？
什麼玩意兒！？
賀炎心中巨震，猛地扭頭看去。
卻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背影，在一圈圈白色氣環的衝擊下，徑直衝向了蘇陽與秦休交戰的核心！
幾乎是同一時間。
正在與秦休角力的蘇陽，腰部突然以一個極其詭異，完全違背人體發力結構的角度猛地一扭！
這個動作極其突兀，極不協調，仿佛是控製失誤。
秦休正全力對抗正心尺，心神高度集中，見狀不由得微微一怔。
就是這恍惚的一刹那！
那道如同炮彈般衝來的身影，正好從蘇陽讓出的那空隙中擦身而過！
徑直迎麵撞向了秦休！
直到此刻，秦休才看清來人的模樣。
那是一個嬌小的身影。
頭上戴著一頂造型古怪的納米防護帽。
帽子上，兩個軟綿綿的，看起來毫無殺傷力的毛絨鹿角，此刻卻仿佛蘊含著毀天滅地的威能，直直地頂了過來！
秦休的瞳孔瞬間放大到極致！
那是什麼東西！？
為什麼一個看起來如此弱小的個體，身上會爆發出如此恐怖的能量波動！？
“地爆天星！！”
一聲清脆卻又帶著決絕意味的嬌喝，響徹雲霄！
轟！！！
無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如同積蓄了億萬年的火山，在秦休麵前驟然爆發開來，瞬間吞噬了一切！
整個天空，仿佛都在這一刻徹底崩裂！坍塌！
那隻懸於永夜商會上空，尚未完全落下，凝聚了秦休所有意念的暗紅色遮天巨手，在這股突如其來的，蠻不講理的恐怖能量爆裂衝擊之下，被硬生生提前引爆！
如同一個被瞬間點燃的巨大火藥桶！
毀天滅地的能量衝擊波，如同實質的海嘯，以爆炸點為中心，瘋狂地朝著四麵八方席卷擴散！
首當其衝的賀炎，瞳孔驟縮到針尖大小，即刻釋意阻擋！
然而，在那狂暴無匹的衝擊波麵前，他那點意念防禦，如同紙糊的一般，瞬間被撕碎！
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狠狠地砸落向地麵！
轟隆！
一聲巨響，賀炎的身軀將地麵砸出一個深坑，煙塵彌漫。
隨之，恐怖的氣浪如同滅世的風暴，瞬間席卷了整個永夜商會！
地麵上，無數剛剛從秦休威壓下緩過勁來的武者，還未來得及慶幸，就被這狂暴的氣浪再次掀飛！
他們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拋起數十米的高空，又如同破麻袋般狠狠砸落在地，骨斷筋折，慘叫聲響成一片。
……
許久。
當狂暴的能量衝擊波終於緩緩消散。
肆虐的氣流也漸漸平息。
天空重新恢複了片刻的寧靜，隻是那空氣中彌漫的焦灼與毀滅氣息，證明著方才發生的一切並非幻覺。
蘇陽的身影落地，穩穩地站在一片狼藉的廢墟之上。
衣衫略顯淩亂，但氣息依舊沉穩。
他目光一掃，突然朝著身旁伸出手，猛地一扯。
正好將一個從空中無力墜落的嬌小身影接在懷中。
此刻的謝雨涵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顯然剛才那搏命一擊，耗儘了她所有的力量。
“老蘇……”
謝雨涵虛弱地抬起頭，看著蘇陽，嘴角卻努力擠出一絲笑容。
“怎麼樣？”
蘇陽低頭看著懷中的學生，嘴角勾起一抹讚許的弧度。
“配合得相當不錯。”
他將目光投向不遠處。
那裡，秦休的躺在地麵上，衣衫襤褸，渾身浴血，奄奄一息。
隻手遮天被強行中斷並引爆，再加上地爆天星的正麵衝擊，這位曾經不可一世的武皇，已然走到了生命的儘頭。
蘇陽小心翼翼地將謝雨涵放在地上，釋放混沌之氣為謝雨涵彌補能量之後，讓她靠著一塊還算完整的斷壁休息。
隨後，他邁步，緩緩走向了秦休。
地麵上的秦休，口中不斷湧出混合著內臟碎片的鮮血，眼神渙散，生命的氣息正在飛速流逝。
他艱難地抬起頭，渾濁的目光落在蘇陽身上，聲音嘶啞斷續，充滿了難以置信。
“剛……剛才那……那是什麼……”
“什麼……招式……”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劇烈的痛苦。
“怎……怎麼會……會有……那麼……那麼恐怖的……”
“破壞力……”
蘇陽看著氣息正在逐漸消亡的秦休，神色平靜，淡淡地說道：“地爆天星。”
“我學生自創的招式。”
“地……地爆……天星……”
秦休喃喃地重複著這個名字，嘴角溢出更多的鮮血，發出痛苦的咳嗽。
“咳咳……”
“提前……引爆了……”
“我的……我的遮天……手麼……”
蘇陽微微頷首，應了一聲。
“是。”
秦休慘然一笑，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
“沒想到……我……我會死……”
“死得……這……這般潦草……”
他掙紮著，似乎想抬起手，卻連動一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的目光死死盯著蘇陽，充滿了最後的困惑與不甘。
“你……你怎麼……可能……”
“在……在這種威能之中……”
“活……活下來的……”
那爆炸的威力，連他自己都承受不住，這個蘇陽，憑什麼安然無恙？
蘇陽隻是平靜地吐出兩個字。
“化勁。”
“……”
秦休的眼神徹底黯淡下去，隻剩下無儘的空洞與死寂。
化勁……
原來是化勁……
隻是……不甘心啊……
“這天下……”
“負我……”
秦休的嘴唇微微翕動，發出最後微弱的呢喃。
他的眼眸徹底渾濁，意識開始模糊。
一時間，無數塵封的記憶碎片，如同潮水般湧上心頭，在他眼前不斷回放。
……
“秦休！快跑！”
“一定要活下去！”
那是爹娘焦急而絕望的嘶吼。
年幼的他驚慌失措地在黑暗的巷道中奔逃，身後傳來父母淒厲痛苦的慘叫，滾燙的眼淚奪眶而出，模糊了他的視線。
……
“夫君……快……快走！”
“彆回頭！”
火光衝天，染紅了半邊夜空。
新婚燕爾的妻子，用柔弱的身軀擋在他的身前，眼中充滿了決絕與愛戀。
“潔兒！”
他撕心裂肺地呼喊，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她的身影被烈焰吞噬。
“來世……咱們再做夫妻……”
……
“你叫什麼名字？”
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老者，好奇地打量著渾身是傷，眼神卻如同餓狼般凶狠的他。
“秦休！”
他咬著牙，一字一頓，聲音裡充滿了刻骨的仇恨。
老者微微皺眉。
“才不過這般年紀，戾氣就這般大麼？”
他抬起頭，死死盯著老者，眼神瘋狂。
“天下負我！”
“今日你若收我為徒，我不殺你！”
“不收我為徒，我跟你不死不休！”
老者先是一愣，隨即撫須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好個桀驁的小子！”
“怕了你了！老夫今日，便收你為徒了！”
……
“秦休……師父……師父恐怕不行了……”
他跪在床邊，淚流滿麵。
“師父！徒兒來晚了！”
“那羅岩欺師滅祖！竟然聯合外人，奪你意種秘法！”
“我這就去殺了他！為師父你報仇！”
老者艱難地搖了搖頭，抓住他的手。
“你……你不是他的對手……”
“秦休……拿著……拿著秘法……走……”
“永遠……再也不要回來……”
“師父……”
“師父……”
他看著師父的手無力地垂下，眼中最後一絲光芒熄滅。
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的牽掛，也走了……
“師父……”
“師父！！！”
他抱著師父漸漸冰冷的身體，發出如同受傷野獸般的淒厲哀嚎。
為什麼……
為什麼所有他在乎的人，都要離他而去！？
為什麼這該死的天道如此不公！？
“這天下……”
“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