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白馬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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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修背著艾瑪輕鬆躍過鐵網，在以不發出動靜的前提下撒開腿向塞勒涅提供的方向狂奔。
一路上，人類留下的痕跡隨處可見，石凳、噴泉到處都是，顯示出這裡曾經是一個非常繁華的莊園，但此刻都已經被自然之手覆蓋，披上了一層厚厚的綠色藤衣。在疾步奔跑了將近五分鐘後，羅修終於遠遠看到了塞勒涅口中的主屋。
雖然之前塞勒涅提到過，但羅修還是被這棟巨大的紅色建築驚到：“這已經算是城堡了吧？”
“就是城堡，”艾瑪趴在羅修的背上也沒閒著，她已經從琪亞娜那裡獲取了必要的情報，“叫做薩梅紮諾，是典型的摩爾式城堡，以擁有720個房間著稱。”
羅修不由得咂舌，他前世一直住的房子也不算大，但以他一個人的生活需求來說都顯得有些空曠，這一世他已經稍微習慣了超級豪宅，例如莫德雷德路9號就奢侈到他每個晚上換個房間睡，都能連續一個星期不重樣。而如今，有720個房間的超超超級豪宅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時，羅修隻能發出感歎：
“k這幫人吃飽了撐著？也不怕晚上起來尿尿都能把自己弄迷路了！”
艾瑪當然不像羅修這個土包子那樣無趣，她在平板電腦上劃來劃去：“每個房間代表一年中的一天，而且都是不同的裝修風格，希冀著每一天的美好。真漂亮，像彩虹一樣。”
等快接近時，艾瑪也能理解羅修的感歎，不僅是城堡的驚人尺寸，它還被巨大的紅杉樹包圍，高達四五十米的紅杉樹林就像一塊屏風一樣將城堡的三麵都緊緊圍了起來，隻留下正麵讓人窺其全貌。
“k當年這是從歐洲搜刮走了多少錢啊……”羅修已經開始庸俗地用金錢衡量眼前的美景。
“應該是後來賺到的錢，”艾瑪已經記下了城堡的曆史，“城堡城始建於1605年，在1853年到19年間進行過翻修，當時是一個來自西班牙的潘琪亞緹契家族，後來又陸陸續續換過幾任家族來管理，在1990年被一家英國公司收購後就沒再開放過。”
羅修已經背著艾瑪來到了城堡跟前，開始尋找進入城堡的辦法，大門口站著兩個保鏢模樣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苦修士，他沒信心在他們兩人中間大搖大擺地穿過去還不被發現：“你說k是在1990年買下的這個城堡，還是從一開始就是他們在經營這裡，隻不過中途換個殼迷惑外界？”
“都有可能，”艾瑪對此也不太確定，手頭的情報太少，不足以供她判斷，“但我傾向於k就是城堡最初的主人。”
“這麼說的話，k在曆史上應該是更換過好幾次身份了。”羅修也是這麼認為，一個長盛不衰的家族容易被人盯上，一些崛起的家族突然衰敗反而不太引起大家的注意，這或許就是聖殿騎士團在近千年裡生存的要訣。
終於找到一扇打開窗戶，輕輕一躍就跳了進去，沒走幾步，一個顏色多到眼花繚亂的大廳出現在他的麵前。
“這是孔雀廳，城堡翻新的時候正好是‘東方學’在歐洲興起，這個大廳的設計受到印度莫臥兒藝術的影響，所有裝飾都是模仿孔雀的尾巴呈扇形，並將線條和顏色進行極致的攪拌！”艾瑪也在抬頭欣賞這華麗的大廳，也許是長期受到羅修的影響，她已經在考慮從聖殿騎士團手裡“沒收”這個城堡後可以用來做什麼了。
幸虧羅修不知道此刻自己妻子的小心思，不然他肯定會想出一堆餿主意，現在他正專心地用靈魂探測尋找艾瑪或者瑪利亞的靈魂，如果塞勒涅的猜測是正確的，那女孩一定就在這裡。
然而城堡實在太大，羅修的靈魂探測還不足以覆蓋全部範圍，因此他隻能儘可能往城堡中心移動，以獲取最佳探測位置。憑著感覺和城堡裡的其他靈魂反應，羅修沿著走廊順利來到了下一個大廳，推開彩色玻璃和瓷磚裝飾的拱門，展現在他麵前的是一座通體白色的圓形大廳，伊斯蘭風情的裝飾風格讓人眼前一亮，光線自上層回廊傾瀉而下，差點閃瞎羅修的鈦合金狗眼。
而就在這一瞬間，他終於探測到了比安奇姐妹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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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蘭現在很高興，儘管她們正身處危險中，但她依然很開心，因為她第一次發現瑪利亞也擁有了勇氣，即使麵對隨時可能奪取自己生命的凶惡之徒，瑪利亞都沒害怕到退縮。
雖然全身都在顫抖，但瑪利亞依舊堅強地站在那裡，倔強地與眼前的一群黑衣人對視。
你終於長大了。艾蘭暗暗感歎道，隱約地，她還覺得這和羅修有關，自從那次談話之後，瑪利亞一直都在改變。
果然書裡說的沒錯，戀愛能夠改變一個人。艾蘭再次感歎，隻是那個讓自己和瑪利亞都著迷的人，現在在哪裡呢？
如果知道自己陷入危險，他會像電影裡那樣出現，然後把自己救走嗎？
即使是努力想要成熟的艾蘭，也會有白馬王子拯救落難公主的美好幻想。
隻可惜幻想就是幻想，眼前的情況對白馬王子來說似乎稍微難了那麼一點。艾蘭雖然不能主導身體的控製權，但還是能夠與瑪利亞分享視野，她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麵前的那些人或站或坐，各個都穿著黑色的禮服，得體、高雅，但卻令她感到一陣血腥和惡臭。
尤其是那些人正用看獵物的眼神看著自己。不，那並不是看獵物，根本就是在看盤子裡的食物！
哪怕是勇敢的艾蘭，被這樣的一群人注視著，也難免感到害怕。而天生懦弱的瑪利亞此時卻依然努力維持著自己的尊嚴，用儘全身力氣讓自己站得筆直。
側麵的大門被打開，一群穿著黑色戰鬥服的人挎著刀劍列隊進入房間內，為首的黑人上下打量了瑪利亞一眼，稍抬下巴，後麵兩人就上來架起瑪利亞。
恐怕是最後的時刻到了。艾蘭並沒有把自己的直覺告訴瑪利亞，她隻是留戀地看了一眼窗戶的方向，隻可惜一直到她被帶入那扇黑洞洞的大門，都沒有人破窗而入來救她。
果然，童話裡的王子是不存在的。艾蘭有種想哭的衝動，隻是她還必須將這份懦弱小心翼翼地隱藏起來，瑪利亞已經變得堅強，她更不能畏縮。
一行人邁著整齊的步伐，穿過一條長廊後來到又一道門前，帶隊的黑人上前敲了敲門，被鐵皮包裹的厚重木門從裡側被打開，在吱嘎聲中緩緩露出了它背後的空間。
一條斜向下的樓梯，他們的目的地是這個城堡的地下室。
被巨石包裹的走廊兩側插滿了火把，與地麵的現代化燈光形成鮮明的對比，這大概是城堡的主人刻意為之，也許是為了保持這裡的原始風貌，但也可能是保密上的考慮。
眾人下行了二十個台階後，一個足有兩百平方米的洞窟出現在比安奇姐妹麵前，這裡依舊沒有電器的照明，但卻明亮無比。
還沒看清光源是從哪裡來的，一個原本背對著她們的黑色身影轉過身來，是一個身穿黑色長袍的白發老人，臉上的褶皺層層疊疊，皮膚發青，仿佛活了幾個世紀的老古董。
“歡迎來到我的城堡，可愛的小姐們。”老人張開雙臂，像是在向人誇耀自己的家園。
不論是瑪利亞還是艾蘭，都心中一沉，她們知道最壞的情況出現了，對方知道了自己的秘密！
“真是太遺憾了，”老人依舊站在原地，雖然好像很高興比安奇姐妹的到來，但卻沒有真正歡迎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你們那個母親，我們還能早點見麵的。”
艾蘭心中一顫，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之前也許是誤會了什麼。
瑪利亞的反應沒這麼快，但她臉上的困惑也已是顯而易見，老人見狀後心情似乎變得更好：“哦，請原諒一個老人家的惡趣味，畢竟這幾個世紀以來，我都需要找點事情讓自己不那麼無聊。靈魂是一個非常複雜的東西，它很容易受到傷害，無聊就是最致命的一種。”
“哦哦哦，我好像跑題了，說說你們的母親，塞勒涅·比安奇，她為了隱瞞你們的存在，可是花了很多的功夫，這麼多年也沒去看你們一眼，果然是一個足夠狠辣的孩子。不要誤會，我對你們的母親非常滿意，我將來還會有很多工作要她完成，你們可以和我一起看著她為我戰鬥，永遠，永遠。”
老人的聲音不論從語調還是聲線上都很正常，但不知為何每個字都會讓艾蘭的靈魂顫抖，艾蘭感到一股來自寒意將自己包裹，那甚至不是寒冷，而是來自地獄的氣息。
瑪利亞也和艾蘭有相同的感受，隻是此刻她隻是咬緊了嘴唇努力支持：“你是誰，到底要對我們做什麼？”
“這是個好問題。”老人側身讓開。
比安奇姐妹這才看到老人的背後有一個發光的圓球漂浮在半空中，而屋內的光源正是這顆圓球發出的。
“聖球！”瑪利亞小聲驚呼。
老人很滿意瑪利亞的反應，微微彎腰輕輕撫摸著聖球：“這不是一般的聖球，是能和原初聖球並列的生命聖球。哦，你們不知道原初聖球，那沒關係，你們隻要知道眼前的這顆聖球是神賜予我們的最偉大禮物！”
“過來，孩子。”老人招了招手，瑪利亞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站到生命聖球的麵前。
“把手放上去。”老人的聲音依舊和藹，就好像隻是邀請一個孩子品嘗他新製作的餅乾那樣。
瑪利亞正想服從，但艾蘭卻立刻給出了警告：【不要去碰它！我能感覺到危險！】
瑪利亞剛想收回手，可老人卻閃電般出手，抓住女孩的手腕，用驚人的力氣強行按到了聖球上。
一股說不出的奇異感覺同時傳到了兩姐妹的靈魂上，瑪利亞慌忙想把手收回來，但卻發現自己的手好像被黏在了這個白色的發光圓球上，無論她使出多大的力氣，一點都無法動彈。
見到最後的準備工作完成，老人這才徹底放下心，他從容地為兩姐妹介紹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你們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偉大的是什麼嗎？生命！生命是神創造的奇跡。我們享受神的恩惠，珍惜度過的每一天。”
“然而神一直都在考驗我們，隻有讓人滿意的人才能夠獲得更多的恩賜，我從你們的臉上看到了想告訴我的答案——不，進入神國隻是神對失敗者的安慰。神給予我們的真正寶物，就是生命本身！”
“那些背信者們以為他們是正確的，呸！真正獲得神恩的是我！”
“哦，請原諒我的失態，隻是一想到那些可憐蟲，我就有點控製不住自己。”
“我還是告訴你們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吧，你們將向我獻出你們的生命。對，就是你們的生命將成為我繼續度過每一天的一部分！”
“這顆生命聖球，它能將靈魂轉換，成為我靈魂的一部分。看到過樓上那些人嗎？他們有些已經有一百多歲，但仍舊活在這個世上，就是因為接受了神的饋贈。而我，已經活了將近1000年……”
“我已經快記不清我曾經轉化過多少人了，有老人，有孩子，有像你們這樣活潑的女孩，但他們都是殘渣，沒用的殘渣。隻能成為我的養料，而不能真正成為我的一部分。”
“所以我花了兩百年的時間進行研究，發現一個人的靈魂不足以完成完全的轉化，而是需要兩個。但這顆聖球隻能同時接納兩個人，一個被轉化的，一個轉化的，這就變成了一個根本解不開的難題。”
“我很難過，那些殘渣也在傷害著我的靈魂，如果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也許下個千年到來的時候，我會變成一個我自己都不願意看到的樣子……但幸好你出現了，兩個靈魂，哈哈哈哈！”
老人大笑起來：“這是神賜予我的禮物！是神認可了我！”
瑪利亞定定地看著逐漸變得瘋狂的老人，就好像在看一隻魔鬼，察覺到這一點，老人的表情變得更加扭曲：“恐懼吧！哀傷吧！你們的感情越強烈，靈魂的能量就越充沛，能轉化完成的也就越多！憤怒吧！痛苦吧！把你的感情都發泄出來！”
艾蘭已經忍不住想要接替瑪利亞的位置，但她發現自己換下彷徨的瑪利亞，也頂多為這個惡魔貢獻憤怒的力量，這讓她稍微猶豫了一下。
就在此刻，瑪利亞突然開口：“不！我不會害怕！也不會憤怒！我隻會等待！”
老人有點生氣了，因為他確實看出眼前這個女孩確實很冷靜：“你在等什麼？你的母親？她隻會跟著你立刻去死！”
“不，”瑪利亞緊緊咬著下嘴唇，滲出的血珠將蒼白的嘴唇染成了鮮紅的顏色，“我的白馬王子。”
老人稍微愣了愣，就聽到一聲巨響，眼前掠過幾個黑影，接著洞窟內似乎充滿了某種東西，但馬上又歸於平靜。
戰鬥隊員已經在剛剛一瞬間倒下大半，剩下的其中幾人緊挨著生命聖球，他們將手裡的刀刃架在比安奇的脖子上，眼睛卻死死地盯著站在洞窟中間的一個人。
艾蘭在靈魂中哭出了聲。
童話故事沒有騙人，白馬王子一定會來拯救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