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石川啄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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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川啄木，一個無業遊民，不過說他是無業遊民也許過分了點，起碼他自稱為“遊離於主流文化圈外的音樂人”，聽起來頗有些怪才，但其實根本沒有人賞識他。
這讓石川很是惱怒，這個國家的人隻知道服從嚴格的社會製度，像木頭人一樣生活、工作，就連所謂的“文化鑒賞”都是趨炎附勢，根本不懂什麼叫做真正的音樂。
當然以上和石川從東大輟學沒什麼關係，他在學校裡的成績還是相當不錯——隻能說人有各種擅長的才能和各種不擅長的才能。
大二的時候，相依為命的父親因為經營的公司因為破產自殺去世，石川也在一夜之間從一名小少爺淪落為交不起東大高昂學費的窮小子。
而他本人似乎沒能適應這種突然轉變的身份，根本沒想到要打工掙學費之類的事情，相反還妄想靠著為歌星寫歌賺錢來繼續他養尊處優的人生。
然而正如之前所說，石川的音樂才能不被大眾所欣賞……
窮困潦倒的公子哥就這樣不得不輟學了，而且一度變得非常頹廢。這樣的石川，也被人叫做“沒出息的啄木”，他的朋友們紛紛離他遠去，並認定不出兩年就能在某個小報的邊角新聞裡看到他餓死在出租屋裡的消息。
隻是讓眾人大跌眼鏡的是，幾年之後石川還活得好好的，雖然回不到過去那種揮金如土的生活，但作為無業遊民卻也不用考慮坐吃山空的問題。這完全得益於石川在大學時期的女友白川如月。
白川比石川還高兩屆，兩人在石川的入學時認識，一年之後開始交往，隻是交往後不到兩個月石川家裡就出事了。但善良的白川沒有放棄他，雖然靠著打工沒法幫石川交學費，再加上家裡的資助，起碼養活兩人還是可以的。
也就是說，石川靠著自己的女友過上了吃軟飯的生活。
白川在東大畢業後，憑借優異的成績進入了一家跨國企業上班，並很快就得到了前輩的賞識得到了重用，開始參與比較重要的公司項目。最重要的是她因此獲得了加薪，這也讓兩人的生活相對寬裕了起來。
實際上，她的朋友們，尤其是東大的同學都勸她放棄那個軟飯男的，石川在和白川交往前的名聲可一點都不好，短短一年時間就連續換了八九個女友，據說單純上過床的女孩就更多了。但白川卻不願意相信這些傳言，善良單純的她覺得自己有義務和自己的男友共擔風雨，而且石川對她也一直是溫柔體貼，以前從未有過交往對象的白川更願意信任自己的男友。
白川在畢業後，就在墨田區找了一間1k的老舊公寓租住，選擇這裡主要是交通和生活很方便，公寓雖然很小，但位置並不偏僻，總體來說還算安全。除了管理員很懶以外，唯一的缺陷就是公寓的設施陳舊，就連地板都有些傾斜，而且鄰裡之間的隔音還很差。
雖然難以啟齒，但白川在和石川進行人類最原始的運動時會控製不住地發出很大的聲音，因此他們每次進行這項運動都得選在隔壁三浦夫人不在的時候。幸好獨居的三浦夫人下班後經常出去打柏青哥，這也沒對兩人造成太大的困擾。
隻是在一年前，樓下一直空著的房間新搬來了一位住戶，白川沒想這個公寓樓上樓下的隔音也是個問題。因此公寓管理員來告知樓下住戶的投訴時，白川羞得差點昏過去。這樣一來，去樓下賠禮道歉的任務就隻能落在石川的身上。雖然很不情願，但石川最後還是端著白川做的燉牛肉下去打了招呼，沒想到那位住戶還很好說話，而且與典型的rb人不同，為人非常熱情，樓上樓下很快就有了良好的關係。
樓下的住戶是一位不到30歲的推理小說家，名叫關口巽。據他自稱是為了尋找寫作的靈感才特地找的這個老舊公寓，樓上的異響嚴重影響到了他的創作，搬來這裡後他沒能寫出一個字的推理小說，倒是寫了不少的官能小說……
關口與石川的年齡相差的並不算太大，而且兩人都是某種意義上常年居家的“文化人”，因此非常投緣，石川經常去關口地方聊天，關口也會把自己的作品給石川看，兩人還互相有對方家的備用鑰匙。
白川一直擔心石川每天在家交不到朋友，見到這種情況自然是非常高興，準備晚餐的時候也會經常多煮一人份，然後邀請關口一起來吃飯。
但石川其實並不是白川以為的居家宅男，他在外麵是個小有名氣的混混，也許是家道中落讓他徹底墮落，他比大學時候更加變本加厲，不但還和以前一樣好色，甚至還染上了賭癮，這些花銷全部來自於白川交給他保管的積蓄。
石川是個標準的小白臉，單純的好色還花不了他幾個錢，相反還經常能夠從年輕女孩身上撈到不少好處。但賭博卻著實把他坑慘了，自從他開始賭博後，不出一年就把家裡的錢全部花完，而且還借了不少高利貸。
最近他還碰上了一件頭大的事，在新宿“狩獵”到的一個高中jk在前天不知用什麼辦法找到了他家，最麻煩的是還被白川發現。雖然白川當場沒有說什麼，但善於把控白川心理的石川知道白川已經對他非常失望，失望到可能會要分手的那種。
這就意味著石川失去了唯一的經濟來源，這幾年來他忍氣吞聲變著法討這個便宜女友開心，現在眼看著就全都要浪費。石川在內心充滿了憤怒，自己是文化人士，文化人士有幾段風流史不是應該被這個社會所頌揚的麼？
“為什麼如月非要這麼斤斤計較！她難道不顧念兩人這麼多年的感情？”石川一邊咒罵，一邊在房間裡無能狂怒地來回走動了整整半個小時，但也沒想出什麼解決辦法。白川的性格他太了解了，對愛情極度忠貞，不會容忍自己的這種背叛，而且她一旦認準了就很難再改變主意，自己現在去苦苦哀求也不會有什麼用處。
最後石川決定還是去關口的地方聊聊天，隻是關口正戴著耳機在寫小說，石川懶得回樓上，就拿過一本全新的黑色封皮的書，隨意翻看了起來。
這是一本推理小說寫作用的素材大全之類的書，第一章都是在講述犯罪動機，而後半部分則記載著各種利用難解的詭計遮掩犯罪證據的辦法。石川翻了一會後，突然在心中萌生了一個極其罪惡的想法……
“關口君買過人身意外險麼？”石川偷偷地把書藏進懷裡，努力讓自己的聲音顯得很隨意，但心臟已經如擂鼓般跳動。
關口正好在電腦上寫完一個段落，便隨口回答：“所有的推理小說家都會給自己買保險，這也是一種職業病。”
關口的小玩笑並沒有讓石川放鬆多少，石川發現自己說話都有些顫抖：“哈哈，推理小說家的職業病，這個真好笑……但這種保險也沒什麼用吧，就算有巨額的保費，真死了也輪不到自己花這筆錢。”
關口卻想得很明白：“這錢不是給自己的用的，是給自己最重要親友，這樣總不會讓他們太過傷心，也算是儘了一份自己的責任。”
“是嗎，”石川深吸了口氣，小心地將話題引導到他想要的方向，“但保險公司也不會這麼輕易賠付的吧？畢竟是很大一筆錢。”
“其實一點都不複雜，例如我因為意外死了，我的家人就可以向保險公司報案，隻要提交規定的材料就可以了，警方的證明之類的。保險公司依據條文內容對保險金進行理算，並發送給我的家人確定，雙方無異議後保險公司就會付款賠付。”騙取保險理賠是最熱門的作案動機之一，因此關口作為推理小說家對保險公司的理賠程序非常熟稔。
“警方證明？”石川說話的聲調都變了。
關口並沒有察覺到石川的異常，他大半心思花在校對自己剛剛寫的內容上：“是啊，不然怎麼知道我是被殺還是意外死亡。不過rb警察大多數都是走過場，隻要沒有明顯的犯罪證據或者動機，他們都會用意外死亡來結案，rb的法醫很少，要想驗屍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警察在這上麵也是敷衍了事。”
“是這樣的麼？”石川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跳出嗓子眼了，“我還有點事情，先回去了。”
關口招招手：“幫我把門開著，房間太悶了……對了，石川你問我這個不會是想殺我吧？”
關口笑著轉身看著石川：“我可要警告你小子，我的保險受益人不是你，你要殺我也沒用。”
石川隻能乾笑了兩聲：“怎麼可能，關口這麼有錢，我還不如直接偷你的錢更方便。”
“那我可要把我的錢藏好了。”關口哈哈大笑了起來。
與關口告彆後，石川飛快地回到樓上，打開家門直接衝向壁櫥，那裡是白川放雜物的地方。石川把裡麵的箱子全都搬了出來並打開一一翻找，然後在最下麵一個沉重的巨大鐵皮箱裡找到了他要找的東西。
白川的公司好像是一家保安公司，因為性質特殊，公司會為每位員工購買高額的人身意外險作為員工福利，白川也有一份這樣的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