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翻譯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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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們，小姐們，先生們，該收場了。”
電視機裡傳出聲音的是字正腔圓的中文，而畫麵裡有一群神色各異、衣著打扮各異的西方人圍坐在一圈，一個體型肥胖的男子正在講解他的推理過程。
“結尾這段分析是全片最精彩的地方了，我能一字不差背下來。”羅修說這句話的時候眉飛色舞，一副隻要沒人阻止他就準備把接下來的台詞背一遍的架勢。
兩人現在正縮在沙發上，欣賞經典的推理電影《尼羅河上的慘案》。
之所以在晚上特地找出這部電影看，而且是中文配音的，還是因為前幾天羅修難得地接到一個打給他的電話——
“哈利，就是通知你一下，電影的剪輯和特效製作正在同步進行。”電話那頭是卡梅隆的聲音，難怪知道修道院的電話號碼。
羅修隻嗯了一聲沒有插嘴，他覺得大導演應該沒這麼空，還特地專門向自己彙報電影的製作進度。
“未來電影會在全球各地同步上映前，非英語係的國家都會用本國語言進行重新配音製成譯製片，通常都是有專業的配音演員類擔任這個工作，不過中國那邊提出了一個建議，他們希望由你本人進行配音。”卡梅隆並沒有浪費時間，很快就把前因後果給說清楚了。
“可以……吧？”羅修對此有點信心不足。
他曾經聽說過，有的導演為了保留較好的畫麵效果，或者為了追求聲音的動態、保真效果，會放棄已經錄製完成的同期音，重新用後期配音來突出聲音的細節，使其更具表現力。但他自己在拍攝時的表現一直不錯，所以絕大部分對白都是現場收音，也就是同期音。
這意味著羅修沒怎麼參與過配音工作，如今突然要去參加中文配音，似乎一下子就把難度提高了幾個等級，他不確定自己會不會把事情搞砸。
卡梅隆又提了個新問題：“赫敏的中文怎麼樣？”
羅修隱約有些預感，他好像猜到了大導演的目的，趕緊替艾瑪大吹特吹：“如果她和一個中國人打電話的話，中國人猜不到電話這頭是個外國人。”
“那你們兩個可以提前準備下，兩個主角你們自己做中文配音，我想那邊應該不會反對。”
果然，卡梅隆還準備把艾瑪也拖下水。
羅修也在心裡默默點了個讚，如果是兩個人的話他就不會慫了，而且他相信艾瑪一定會同意。
實際上艾瑪得知這個消息後的確一點都沒慌張，反而是鬥誌滿滿，她還提出需要學習一下中文配音的技巧。羅修就請求潘尼沃斯先生找來了上海電影譯製廠的經典之作，也是翻譯腔的代表作《尼羅河上的慘案》。
入冬後山裡的氣溫急劇下降，尤其是太陽下山後溫度會變得非常低，還好有燃燒著柴火的壁爐驅散了寒冷，兩人擠在一起再裹上一條寬大厚實的羊絨毯，就足以幫女孩抵禦這個寒冬。
艾瑪將半個身子倚靠在羅修的肩膀上，男孩手臂上的肌肉柔軟而韌性十足，隔著布料摸上去就像是天然的靠枕，而且還帶著舒適的體溫，女孩舒服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為赫爾克裡·波洛配音的叫畢克，你仔細聽，抑揚頓挫，睿智風趣，這就是配音的典範。”羅修也感受到了肩膀上傳過來的女孩子獨有的柔嫩，用不斷說話的方式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艾瑪把最精彩的23分鐘聽完，認真思索了片刻進行消化，又問出了從一開始就盤桓在心中的疑問：“護士鮑爾斯小姐是不是就是麥格教授？”
羅修露出得瑟的表情，他之所以選擇這部電影，除了極為上乘的配音質量外，還因為飾演護士小姐的就是瑪吉·史密斯夫人，也就是現在的麥格教授。
女孩果然發現了這個梗，這讓羅修覺得很有成就感。
順便的，羅修決定為麥格教授在“貓娘”之外再加個綽號，例如“護士小姐”。
相信麥格教授如果知道有人在這麼費心費力為她取綽號，一定會熱淚盈眶地……打死那個學生。
羅修渾身激靈了一下，史密斯夫人在片場之外算是一個比較隨和的老婦人，但她的毒舌甚至比她的演技更犀利，如果她老人家真知道自己給她取得綽號……
羅修完全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哪怕是皮皮修，也是有求生本能的。
艾瑪感受到羅修的肌肉瞬間繃緊，好奇地扭頭看了一眼，正看到男孩臉上又開始各種滾屏，雖然猜不到他又想到了什麼，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是什麼好事。
女孩哼了一聲，又旋即想到一個好主意：“哈利，我們從現在開始，全部交談都要用中文，你覺得呢？”
“好主意（漢語），或許還可以加點彆的（拉丁語）？”羅修覺得這個點子似乎不錯。
艾瑪也眼前一亮：“這樣似乎更有趣（法語）？那這個寒假我們就比這個（德語）！”
羅修點了點頭，隨即發現了個問題：“你什麼時候學的德語（意大利語）？”
“潘尼沃斯先生教的。”艾瑪驕傲地仰起頭，羅修驚訝的表情讓她充滿了成就感，自己一個人偷偷學德語就是為了這一刻。
但羅修的關注點似乎並不在這裡，他掰著手指幫女孩算起來：“英語，漢語，法語，德語，拉丁語，還有意大利語，正常一個7歲的女孩不可能掌握6門語言吧？”
“你是說我不正常？”女孩的眉毛挑了挑。
“我沒有，我不是，彆瞎說！”
當機立斷的否認三連。
艾瑪還是覺得羅修在小題大做：“而且哈利你不也會麼，隻是比我少一門語言而已。”
羅修覺得艾瑪說“少”字時好像稍稍重了那麼點，不過他現在已經懶得計較這種事情：“但我是神眷騎士，我的能力之一就是超強記憶，學習語言對我來說就是看一遍詞典而已。”
羅修從很早以前就覺得艾瑪好像有些聰明過頭了，隻是他一直拿自己作為參考，所以很多時候都沒細想。但這次艾瑪的表現超過同齡人太多，甚至已經超過了絕大部分成年人，終於讓羅修覺得不對勁了。他還意識到一點，自己的能力已經是非人級彆，艾瑪居然不比自己差多少，這絕對有哪裡出了問題！
艾瑪在羅修的提醒下也終於覺得哪裡不對了，她皺著眉頭開始回憶：“比起小時候，我的記憶力的確進步了許多，但因為有你的完美記憶能力相比較，我一直認為自己還有進步的空間，所以忽略了細節，我的記憶力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比正常水平高出問題了。”
羅修心中倒是不急，畢竟記憶力好本身是一件好事，而且他對女孩能力的進步有個大致的猜想：“你的記憶力……是在治療傷疤之後變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