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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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尼沃斯先生在羅修吃飽後又端來一份餐食，那是艾瑪的午餐，她在臥室的小茶幾上一邊吃一邊和男孩聊著天。
女孩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在這三個月裡，她除了個人衛生需要之外就沒離開過這個房間，一直都在日夜不停地照料羅修。
雖然足不出戶，但艾瑪堅持著每天都要讀新聞報紙，她把重要的事情全部記下，準備在羅修醒來時一一告訴他，讓男孩不至於與社會脫節。
不過這三個月裡也發生什麼大事，全世界都維持著起碼的和平，沒有天災和地震，更沒有哪個明星被送進監獄踩縫紉機，整個英國無趣到英國女王的柯基從陽台摔下二樓都上了兩天的頭版頭條，羅修覺得前世某努力上頭條卻從來沒上過的某半壁江山還不如一條狗……
對了，羅修確認過，這個世界也有半壁江山，他依然在為上頭條努力著。
雖然沒什麼特彆的事情，但艾瑪還是說得很高興，她有說不完的話想和羅修說。
說完新聞，艾瑪又說起了三個人一起在寫的那部小說，韋爾斯利主教為了給她點事情做，這幾周也沒有停下《哈利》第五部的寫作，女孩把對男孩的思念都寫進在故事裡。
“你可以期待這一部，我建議主教修改了整個故事大綱，原本最終的大結局也進行了調整。”艾瑪略帶驕傲地對羅修說。
“嗯，我期待著！”
羅修確實很期待，儘管兩個世界有很相似的東西，但如果完全一模一樣就太無趣了，他很期待故事能發生有趣的改變。
那更何況前世《鳳凰社》開始的黑暗風讓羅修也不喜歡，實際上他就沒去電影院看《死亡聖器》的上集，買票看下集單純隻是給自己的魔法童話畫上一個句號。
果然，現在這個世界比前世有意思的多，男孩心想。
“另外，潘尼沃斯先生說等你醒來後會把這三個月的課程補上，你一定很期待吧？”說這話的時候，艾瑪的兩眼閃閃發光。
——不，我一點都不期待！
羅修覺得這個世界還是毀滅算了！
大英帝國不是講究快樂教育麼？
為什麼癱瘓的病人還得補課啊！
潘尼沃斯先生是日耳曼血統？哦，那就沒事了……
又聊了一會天，主要是艾瑪說羅修聽，韋爾斯利主教又推門進來，這次他先觀望了一下艾瑪的表情，見女孩沒有不悅的神色才轉頭看向羅修：“西裡斯和戴安娜都會在明天過來，她們本想今天就來的，我告訴她們你需要休息，所以不用急。我剛剛還向教宗報告了你的情況，聖座委托我向你表達他的關切。”
頓了頓，主教又看了艾瑪一眼：“另外，艾瑪，能幫我去把在餐廳桌子上放著的文稿取來麼？我想讓羅修對第五部提出一些他個人想法。”
女孩第一反應是抗拒的，她倔強地盯著主教的眼睛一會，但沒能從那慈祥的眼神裡發現什麼異常，最後思考了一下點頭答應了。
韋爾斯利主教一直目送艾瑪關上門，這才開口：“真是聰明的孩子。”
——不，是你表現的太明顯了。
羅修在內心吐槽，自家導師那拙劣的演技連自己都看得出來，連他讀看出來這是有話要兩個人單獨談，更彆提立誌成為福爾摩斯的艾瑪了。
韋爾斯利主教還在對自己的演技沾沾自喜，不過他還是等到女孩下樓後才詢問：“我年輕的徒弟，車禍前你有覺得什麼異常麼？”
果然是要問這個啊，羅修的神色也嚴肅起來。
“導師，我無法確定。但在車子出狀況前刹那，我好像有特殊的感覺，就是一瞬間的事情，我也無法完全確定是錯覺還是什麼。另外還聽到過某個聲音，但不清楚原因，隻能確定是車底傳來的。”
“能聽得出來是什麼聲音麼？”
“無法準確描述，但有些類似擊發機括。”
韋爾斯利主教聽到這裡，略微皺起了眉頭。羅修打量了一眼主教的臉色，降低了聲音：“導師，發生了什麼嗎？”
但韋爾斯利主教顯然不準備告訴羅修答案：“暫時沒有，我隻是想告訴你，這次你做的很好。”
羅修在心裡歎了口氣，看來自家導師並沒有讓他摻一腳的打算，不過也沒必要非得在現在強求：“是，導師。”
“艾瑪該回來了，你們可以聊一下第五部，”韋爾斯利主教向門口走去，打開房門時，他仿佛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艾瑪這三個月一直陪著你，她是個好女孩，你不能辜負了她，更好保護好她。”
“是，導師。”
羅修口頭上回答，不過心裡卻翻著白眼，想轉移話題也不是這種轉移辦法，這麼多年了，自家導師真是半點長進都沒有。
沒過多久，艾瑪就捧著一本厚厚的筆記本回到房間，這就是韋爾斯利主教寫的《哈利·羅》第五部的原稿。
主教習慣用這種方式創作，羅修卻不喜歡直接手寫，因為他的字醜……
艾瑪進來後沒有先把筆記本遞給羅修，而是直接坐到了床沿上握住他的手：“韋爾斯利主教是問你有關這次車禍的事情麼。”
“嗯。”不帶半點猶豫的，羅修直接把自己的導師給賣了。
艾瑪皺起了眉頭，低下頭仔細思考起來。羅修覺得美少女皺眉頭比看糟老頭子皺眉頭要好看多了，於是也不出聲，安靜地欣賞女孩思考的樣子。
“太巧了。”艾瑪思索了很久，終於抬起頭來，臉色如常，隻是手冰涼冰涼的。
果然啊，羅修在心底歎了口氣。艾瑪的內心沒有表麵上那麼平靜，但他也沒有試圖在此時安慰女孩，而是選擇正麵回答她的問題：“是的，太巧了。”
“你，我，都是因為意外才會在這裡。”艾瑪一邊小心地觀察羅修的臉色，一邊把自己思付良久的話說了出來。
原本這是個禁忌話題，因為羅修就是因為發生在眼前的那場慘劇才會失憶的，戴安娜就曾告誡過她，讓男孩保持現狀應該是最好的選擇，所以兩人平時都不會提到那次事件。
但這次不同，她需要他的幫助：“之前我以為這隻是命運的安排，但仔細想想我們其實還是有共同點的。”
“我是蘇菲亞的教子，你是戴安娜的教女麼。”羅修想了想回答。
艾瑪很高興羅修和自己能保持同步：“是的，我們身上……都發生了同樣的事情，第一次也許是巧合，但這一次……”
“中國有句古話，叫事不過三，其中一個意思是兩次可能是巧合，但第三次就是有人故意安排，”羅修替艾瑪接下去，他知道女孩在顧慮什麼，所以還不如讓自己來引導話題，“我曾經遭遇過意外，你也是，這樣算起來就已經有兩次了，這次是第三次。”
“有人想殺我們。”艾瑪盯著羅修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女孩的手仍舊是冰涼的，但羅修沒有從她的眼神中看到半分猶豫和害怕。
相反，艾瑪此時的意誌堅定無比，名為勇氣的東西從她的靈魂傳遞過來。
曾經幸福的家庭在瞬間被奪走，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能讓女孩害怕的東西了，但唯有一樣：“修，你會支持我麼？”
“嗯。”羅修的回答同樣堅定。
這個女孩就是他的天使，為了她，哪怕是天涯海角，哪怕麵對狂風暴雨，他也會站在她的身邊，為她分擔一切。
男孩和女孩互相凝視著對方，兩手緊緊相握，他們第一次理解了什麼叫做同甘共苦和患難與共。
良久，羅修又開口了：“那我們是不是就不用上潘尼沃斯先生的課了？”
“不！行！”女孩此時笑的像個小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