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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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就連地獄道,在它們麵前,都會變得黯淡失色。 從這一點看,我很理解陳醫生,我們每個人都對陌生人充滿了戒備和厭惡,這與美醜無關,哪怕你美如天宮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又與我何乾呢? 更不會莫名其妙,產生與你有肌膚之親的想法。 我瞧著不遠處的陳醫生,她是破解這個幻境的關鍵,可我該從何下手,讓她對我產生信任呢? 可能是嫌飯菜不合胃口,陳醫生隻吃了一點,就起身回二樓辦公室了。 我把碗筷洗乾淨放進櫃子裡,我對陳醫生完全沒有半點了解,不知該從何下手,我並沒有急著行動,而是耐著性子觀察周圍。 午飯後,是自由活動時間,九十年代初,普遍條件都差,休息區連個電視都沒有,病人們有的在休息區打撲克,有的跟木頭似的坐在那發呆,有的對著窗戶自言自語,大呼小叫。 唱歌的,唱戲的,吟誦詩詞的比比皆是。 窗外,依舊是被深深的夜色所籠罩,許兵仙從兜裡摸出蘭青歌的照片,呆呆注視著,一臉深情道: “青青女子,溫軟如歌。” 其實人世間的愛情,大多數都是如此,你喜歡的,不喜歡你,你不喜歡的卻偏偏纏著你。 30歲以前,儘情放縱欲望,愛過,恨過,30歲後,找個看上去稍微順眼點的人把婚結了,從此,餘生隻剩下柴米油鹽的苦難瑣事,再無愛情可言。 薛護士端著藥過來,我問許兵仙,能吃嗎? 他看都不看將藥咽下去:“不過是些虛幻的死物,沒半點藥效,吃吧。” 薛護士很同情地看著許兵仙:“你的妄想症很頑固啊,你還覺得這裡是所謂的幻境嗎?” 許兵仙很勉強地衝她笑了笑,沒說話。 這感覺很奇怪,幻境像一個巨大的圍城,裡麵的人,覺得我們是可悲的精神病人,活在自己臆想出的世界中,可在我們眼裡,他們隻是三十年前,被曆史所遺忘的死人。 吃過藥以後,我獨自在休息區漫無目的溜達著,這裡的精神病人千奇百怪,各個形態的都有,有的已經瘋到完全無法溝通了,看上去正常的也有不少。 一個長的像中學老師的男人,正用粉筆在黑板上瘋狂演算著,男人說,他是個數學家,曾在國際上得過很多獎,他堅信,在3和4之間,隱藏了一個看不見的數字,如果能把這個數字找出來,就能接揭示宇宙熱寂,生死輪回的終極奧秘。 一個患有重度強迫症的病人,一遍遍將窗戶打開,關上,打開,再關上…… 同時,他用手使勁摳自己的左臉,摳的全是血。 他看起來痛苦極了,他不能停止,最後被男護工們強行拖進了病房,很快,裡麵就傳來了被毆打的慘叫聲。 一個五十來歲,穿中山裝的老男人,盤腿坐在地上,臉上透著淡淡的肅殺之氣。 這人長的像極了馬義,國字臉,連中山裝的款式都很接近,我好奇地上前問他,你乾嘛呢? 老男人眼都不睜地答道:“修行。” 我又問:“你修的是什麼?” “瘋氣!”他沙啞著嗓子道:“我耗費三十餘年,在全國各大精神病院之間流竄,吸收其中濃鬱的瘋氣,我用的是本派祖傳的秘法,道行提升的很快。” “我距離大圓滿的境界,隻差一步之遙了!” 老男人邊說,邊從一旁的煙灰缸裡,抓了一大把煙頭,塞進嘴裡瘋狂往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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