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到19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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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海東安詳躺在醫院病床上，靜靜等著自己的生命走到儘頭。
昏花的老眼前，浮現出一幕幕曾經似曾相識的畫麵。
馮海東記得孫子、孫女他們說過，這是人之將死前出現的走馬燈，過往難以忘記的記憶會在眼前逐一浮現。
回望一生，馮海東這一生過得很平淡，年輕時沒能握住任何一次改變人生的機會。
也不曾在教育孩子的事情傾注過多少心血。
幸好兒女們自己還算努力，憑借他們自己的本事成家立業。
大概大多數人的人生都是如此平平無奇。
要說心中的遺憾和愧疚，馮海東心裡唯一的遺憾和愧疚是，自己在而立之年後失業，卻沒有能夠給妻子和兒女更富足的生活，讓妻子和孩子們跟自己吃了幾年的苦。
想到這份遺憾和愧疚，馮海東此時不禁想：不知道去見了妻子，她會不會埋怨自己？
緊接著馮海東努力咧一咧嘴想要露出笑容來。
他知道，自己溫婉的妻子不會埋怨自己。
在努力露出笑容，馮海東用儘最後一絲力氣，動了動自己的嘴巴呢喃：“婉玲我來找你了。”
下一刻，病房裡響起了一片慟哭聲。
馮海東聽到兒女和孫子輩哭聲，輕聲念叨：“不用哭，如果有來世，爸爸會爭取做得更好，讓你們也可以生活在大富之家。”
……
“馮海東，你一會彆睡得太沉，不要忘記下午去兒子學校一趟。”
朦朧間，馮海東仿佛聽到妻子對自己的輕聲呼喚。
他清楚記得，每次自己午睡時，妻子都會在他入睡前，把下午可能需要辦的一些事情，用很輕柔的聲音在耳畔提醒他一番。
妻子就是這樣的溫柔，一輩子都沒跟自己發過火。
馮海東嘴裡不自覺喃喃低語：“老婆，下輩子我們還做夫妻。”
盧婉玲聽到馮海東的話，瞬間羞紅了臉，有些鬨不明白丈夫怎麼會突然跟自己說這麼一句話？
伸手摸了摸發燙的臉頰，盧婉玲不好意思地嬌嗔道：“你是不是睡著了說夢話呢？就知道撿好聽的說，你下午去學校，千萬彆對兒子發火，把錢交給老師，老師說什麼你聽著就行。”
這一次，妻子說的話馮海東終於完全聽清楚了。
依舊閉著眼睛琢磨了一會，馮海東突然覺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馮海東猛地睜開眼睛，首先是一片亮光讓他難以看清周圍的一切，不過刺眼的亮光很快又消散。
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光滑潔白的牆麵，懸掛在屋頂上的老式吊扇，還有床邊熟悉的實木大衣櫃。
最關鍵的是，在自己身邊坐著年輕溫婉的妻子。
馮海東直接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地又掃視了再熟悉不過的屋子一遍。
最後目光還是落在了坐在床邊妻子的臉上。
“婉玲，你……不是，我……”
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的馮海東，剛好在此時透過大衣櫃上全身鏡看到鏡中自己。
濃眉大眼依舊年輕的自己。
一頭烏黑頭發還沒有禿。
馮海東透過鏡子還是能判斷出，這是剛過而立之年，正處在年富力強的自己。
盧婉玲在丈夫突然起身時，已經被丈夫給嚇了一跳。
如今再看到丈夫不聲不響把屋子裡看了一圈。
盧婉玲是真的有些擔憂，輕聲問：“海東你沒事吧？是不是這兩天廠子裡的事情讓你心煩？你要是不舒服，下午你在家裡好好休息，我請個假去兒子學校。”
馮海東在心裡經過一番盤算後，他也是終於慢慢的緩過神來。
他很快做出了判斷，自己應該是重生了。
難道說，老天爺可憐自己？想讓自己彌補一下最後的遺憾？
想到這，馮海東心裡又是一陣回憶，回想起自己彌留之際似乎呢喃自語過，若有來世自己要做得更好，爭取可以讓孩子們生活在大富之家。
盧婉玲見丈夫也不回答自己，她真的是一臉焦急，隻能說：“海東你快躺下休息休息，不行的話，我們就去醫院。”
妻子邊說邊雙手按在馮海東肩頭，想要讓他趕緊躺下來。
馮海東倒是一下子回過神來，看向眼前滿臉擔憂看著自己的妻子。
他舉起雙手握住妻子的手說：“婉玲我沒事，就是剛才在想一些事情，你下午不是還要上班嗎？你快去上班吧，兒子學校的事情我去處理。”
盧婉玲聽丈夫這麼說，她依舊還是有些不放心。
“你真的沒事嗎？要不還是我請假去吧？”
馮海東看著妻子一臉擔憂，微笑安撫道：“放心，我真的沒事，而且我跟你保證，我絕對不會對兒子發火的。”
盧婉玲一聽這話有些激動問：“真的？你保證不對兒子發火？”
馮海東邊笑邊說：“看看，果然還是更擔心你兒子吧。”
盧婉玲被這麼一說，頓時有些不好意思，推開丈夫的手說：“那不是你兒子啊？你不要動不動就罵兒子，這次的事情我問過，也不算是兒子的錯，隻是兒子不走運，剛巧碰上。”
馮海東微笑答應：“好，你放心，我保證不罵兒子。”
得到丈夫的保證，盧婉玲也還是稍稍放心了一些，但還是關切地打量了一番丈夫問：“你真的沒事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
馮海東索性直接起床，下地後一把將妻子給橫抱起來。
“現在你還覺得自己丈夫有事嗎？”
被丈夫突然這樣橫抱起來，把盧婉玲真是嚇了一跳。
“哎呀，你乾什麼啊？快點把我放下，你彆閃了腰。”
馮海東慢慢把妻子放下來，還不忘輕聲在妻子耳邊說：“老婆你好像胖了呢，抱著是真的有點沉。”
盧婉玲一聽丈夫說自己胖，頓時一臉緊張地驚呼：“真的嗎？我胖了呀？”
看到妻子如同小女生般緊張的樣子，馮海東笑嗬嗬摟住妻子說：“沒關係的，胖一點好，我喜歡肉嘟嘟的。”
盧婉玲瞬間又是漲紅了臉，一把推開丈夫說：“沒個正樣，我去上班了，你睡一會記得去兒子學校，還有記得一定不要罵兒子。”
看著妻子羞紅著臉，整理好寫字台上的東西，裝進包裡準備要出門。
馮海東再次保證：“好，我保證，一定不會罵兒子，也不會凶他，一定把這次的事情給處理好。”
把妻子送出門，馮海東回到家裡，在一室一廳的小家裡轉悠了一圈。
最後看著台曆上1996的年份。
馮海東不禁感歎：“沒想到，還有這好事，那就做一點小事，稍稍改變一下我這個小家吧。”
感歎過後，馮海東拿上鑰匙，把家門鎖好，走出家屬院，往兒子學校趕去。